第73章 晋阳公主的劝谏(第2/3页)

“这是什么?”

“这是苏州的甜点,带骨鲍螺,国朝文人称之为天下至味,是用乳酪做的。”赵希言笑道,“言与公主十年未见,遂也不知道公主如今爱吃什么,闻着乳酪香,那店家又告知京中富贵人家的小娘子都喜甜点,我遂带了些过来,”旋即又将食盒的第二层打开,里面是一罐汤,倾倒出时呈现好看的暗红色,“消暑解腻的梅酱。”

赵希言又瞧着那桌案上一碗冰沙,便问道:“这降暑的冰沙可食用?”

晋阳公主点头,赵希言便不客气的舀了一大勺,欲放入汤中时顿住了手,抬头问道:“公主近日能食寒凉之物否?”

晋阳公主先是一愣,很快便明白了赵希言所问的用意,遂再次轻轻点头,于是一碗梅酱冰饮便做好了,赵希言将其与甜点端至晋阳公主跟前。

晋阳公主见之仍一动不动,既没有表现厌恶,也未曾表露喜欢,只是侧身倚在榻上静静看着。

赵希言见她如此,便停止了解释,乖巧的直身站立,后退一步拱手道:“言,特来向公主请罪。”

一阵风穿堂而过,吹起赵希言幞头下的长系带,两扇门窗也被风吹动着发出了声响。

晋阳公主端坐起,尝了一口赵希言带来的甜食,“宫中食物精致,然味却不如民间,华而不实,世子真是有心,还特意回去换了一身衣裳。”

赵希言抱着袖子放在腹前笑眯眯道:“这不是因天气炎热,连入宫的常服都被打湿了,寻思着,总不能穿着湿透的衣裳来见公主,不然便又要被训斥道,”赵希言学着晋阳公主的口吻,“成何体统。”

说话间,晋阳公主已将那块夹起的甜点吃完,旋即放下筷子道:“如此说来,还是吾的不是了?”

“不敢。”赵希言再次拱手。

听罢,晋阳公主端起那碗赵希言亲自倒好的梅酱,尝了一口后,酸得皱起了黛眉,“都能不听劝阻,还对人大发雷霆,世子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赵希言站楞,“公主明知王氏一族刚定罪,还未下判决,而判决的轻重都在掌握在陛下的手中,满朝文武,王公的门生故吏,无一人去求情,唯有我,身为宗室,未有一官半职,才有这个借口,不至引罪己身,我若不出面,陛下又没有台阶下,定然是要重判的,想那王家满门忠烈,如今沦为弃子,难免让人唏嘘,我自是可以明哲保身而不出这个头,可是越是沉着冷静,便越可疑。”

“世子,”晋阳公主望着赵希言道,“做君主,不能太过仁善,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既然要行王道的仁义,以德服人,也要用霸道的武力,用刑法来进行威慑,以力服人,王霸并行,方可一统。”

赵希言听之哑然,纵然她不喜儒家那一套,却也没有否认晋阳公主的劝谏,旋即闭眼再次拱手,“言,受教了。”

“晋王被削藩,你父王如今是彻底被孤立在北方,所以有些事更任性不得。”说罢,晋阳公主斟了一杯消暑的茶给赵希言,“坐吧。”

赵希言连忙上前接过,坐在案几旁侧的梨花圆凳上,点头道:“言知道。”

“听闻晋王与燕王往来密切,尤其是每年冬日,你与晋王,关系匪浅吧?”晋阳公主问道。

赵希言双手握着冰凉的杯子,捏着转动了几番,“是,以往朝贡,父亲总是与其他叔叔一同回来,每年四叔都会带好些南方的特产给我。”

“诸藩王中,晋王是最仁善的。”晋阳公主道,“可惜,如今的大明还未到真正的盛世,容不得藩王偏安一隅。”

“晋王已押送至来京的路上,不日将抵达应天,世子应该知道他如今是何身份,藩王可不比得外姓臣子容你与之求情。”晋阳公主道,“伴伴没有彻底拦你,也是吾的意思,吾知道你要做什么,吾也知道陛下会答应你的请求,陛下已除晋藩,王家便没了价值,又或许,陛下见到你后会念及旧情吧。”晋阳公主又道。

“旧情?”赵希言不解,“是因我母亲吗?可陛下那样的人,杀妻灭子,岂会有半分怜悯之心放在女子身上。”

晋阳公主摇头,“那是因为,你们都不了解陛下的为人,寡家孤人的内心深处,越是高位,便越是对求而不得有所执念,如今也只是被君王的壳子绊住了而已。”

赵希言陷入沉思,“母亲很讨厌陛下,比起张氏,燕王府最不能提起的还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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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晌午至太阳将要落山,赵希言足足在晋阳公主府的望月楼呆了两个时辰之久。

哒哒哒—— 夫子履踩踏着红木楼梯,下楼的路上好巧不巧又遇到了晋阳公主身侧的内侍,二人一高一低,俯视与仰视。

内侍站定在台阶上,叉手道:“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