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3页)

任飞鸿:“便是没有出色人才,也一样晓得咱们兵力空虚。”笑,“可惜你我都没有天子那样的能耐,否则一番疑兵之计下来,就足够他们胆战心惊。”

外间天色微亮。

强攻了一晚上却没能将邬堡攻下,最终不得不退兵的葛璞又握紧了马鞭,她表情冷硬,手臂抬了又放,放了又抬,一时间不知道该抽谁才合适。

——自己明明晓得葛羽不靠谱,之前怎么就误信了对方的鬼话?

跟现代社会不同,这个时代的消息传递非常混乱繁杂,作为一军主将,被边上人忽悠着做出错误决策其实是很普遍的事情,尤其是葛璞的幕僚们各执己见,乍听上去往往谁都有点道理,等执行起来,又很容易出现各种不靠谱意外。

葛羽跪在地上,一言不敢发。

葛璞道:“此刻军心已然浮动,而且错失了攻城良机……”

她一面说,一面狠狠用眼神剜了地上的族弟两眼。

葛璞也意识到了,她不该攻打甘氏邬堡,而应该强攻卢嘉城才对,就算防着后者偷袭,不能全力强攻,也没必要主次不分,先对邬堡下手。

葛氏这边的情况本来就已然十分危急,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东部那边居然派了轻骑过来传讯,对葛氏他们严加斥责。

葛璞怔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切齿怒骂:“那些人竟敢如此!”

师诸和等人携带的兵卒不多,却偏偏占据了兵力是自己十倍以上的卢嘉城,换了谁过来,也都得怀疑是不是葛氏这边起了二心,故意将城池拱手让给敌人。

就像葛氏这边无法再信任甘氏的立场一样,东部腹地那边也开始怀疑他们的立场了。

葛璞心中苦涩,换做她是典无恶身边的幕僚,看到偌大一个卢嘉城,在数日内就轻轻松松就被敌人夺取,也得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开城纳官军入内了。

“事已至此,唯有一种方式能够证明我等忠诚。”

葛璞果断道:“立刻带兵往西,伏击建平援军。”

建平那边不管是猜测卢嘉城本地出了问题,还是觉得师诸和带兵谋反,事后必定都会派人过来平叛,然而葛璞等人却以为,己方有一个信息上的优势,那就是建平援军并不清楚卢嘉城的真实情况,他们完全可以假装自己是本地大户组织起来反抗叛贼的民兵,等骗得来人信任后,再找准机会,给援军来一记背刺,以此证明自己的忠臣。

葛羽小心:“甘氏那边……”

葛璞闭了闭眼,思绪倒是清楚了一些:“如今且不必多加理会,想来他们就算有意投效师贼,也未必会为那些人豁命效力,临走之前,派人以言语惑之即可。”

果然,甘氏得到消息后,也没有继续跟葛氏对峙的想法,有人站在邬堡城墙上,向外高声道:“我等本不欲与葛君刀兵相见,只是葛君如此见疑,又率先挥兵强攻,甘氏实在不敢开门相迎,只盼葛君此去马到功成。”

葛璞也单独骑马而出,道:“只要甘老按兵不动,等下次相见时,你我自能再续同僚之情。”

为了安抚甘氏之心,葛璞在离开前,特地把私兵里混杂那些甘氏族人丢下,邬堡那边确认过外头人的身份,又看着葛氏的兵马远去,才放下吊篮,把人吊上了城头。

一个面色憔悴的年轻人还没从吊篮中走出来,便开口急道:“赶快替我通禀,我要拜见家主!”

边上有人认出了那个年轻人,他也是甘氏嫡脉出身,名叫甘趋,当下不敢怠慢,立刻去知会甘氏族长。

甘氏族长不知对方到底有什么消息要说,只得接见,甘趋入内后,向前拜了一拜,开门见山道:“事已至此,咱们已然无法继续与葛氏合流,大人细想,若是葛氏最终得手,事后论起功过时,功劳自然是他们的,至于遗失卢嘉城的罪责,岂不得完全算在咱们甘氏头上?”

他的想法很直白,大家都是豪强,如今能够聚集在一起,全是因为权势跟利益,彼此间没有半点大义情分在,事到如今,两边已经出现了根本性的分歧,倘若葛氏成功,甘氏多半不会有好下场,若是葛氏失败,反倒无力对他们做出任何处置了。

甘氏族长沉吟不语。

许多人事后分析旁人的错误,总会觉得可笑,然而换做他们身在局中时,多半也会看不分明,甘氏族长一面觉得甘趋的想法有道理,一面又觉得相信葛璞的说法,按兵不动也未尝不可。

甘趋又道:“大人明鉴,若是按兵不动,则主动尽在葛氏,若想性命不操于人手,还得自己有些作为才好。”

甘氏族长终于开口:“那依你之见,咱们应该带着部曲去投效那位师将军吗?”

甘趋摇头:“就算咱们要投效,那位师将军也不会接纳的——他们能够占据优势,就是因为城内只有自己的兵马在,若是接纳了咱们的人,卢嘉城便不再是他们说了算了!”再度躬身下拜,“请大人将族内事务尽皆委派小子,若是事成,甘氏便可附那师将军之翼尾,若是失败,则都在小子一身,大人乃是受我欺瞒,才不得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