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3页)

她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拿出两条项链,一条给了周辞白,一条细心地系在了顾寄青的脖颈上。

系好,她退了一步,笑着道:“真好看。”

她的笑意里带了些泪光。

顾寄青低下头,发现项链的吊坠他的父亲和尹兰的婚戒。

他曾经在照片里见过,后来就再也没找到,他还以为是被尹兰在最艰苦的时候卖了。

原来并没有。

周辞白在他身旁低声说:“刚才求婚的时候,那首钢琴曲是妈妈弹的。”

顾寄青抚摸着吊坠,想说他知道。

因为搬个小凳子坐在旧钢琴边听着妈妈弹琴,是他整个童年时代最浪漫的事情。

只是后来妈妈为了他的病卖了钢琴,他就再也没能听到过了。

而现在他生命里被忘记了十六年的钢琴声,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所以这个世界始终还是愿意善待于他。

他没有办法选择恨,便给了他温暖和原谅。

顾寄青抬起头,看着尹兰,眼底是纯粹的温润的笑意:“嗯,谢谢妈。”

尹兰含着泪水,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傻孩子,谢什么谢,妈妈会永远爱你,爸爸也会在天上保护你,我们只只还找到了很爱很爱自己的人,所以以后一定会幸福一辈子。”

大概是那一刻的气氛太煽情,又或者是每个人和过去和解的那一刻都格外让人动容。

夏桥鼻子一酸,一头栽进了沈照怀里,哽咽着说:“沈照,我好想哭哦,我好为顾顾高兴,可是我就是好想哭哦。”

沈照抱着他,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没事,想哭就哭,我帮你挡着,他们看不见你流鼻涕。”

路平也猛男心软,依葫芦画瓢,一头撞到陈纪梆硬梆硬的肩膀上,嚎啕大叫:“陈老二,老四终于嫁出去了,我好感动,好想哭,可是为什么只有我这一个单身狗啊!我好为他们高兴,又好为自己难过,我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陈纪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猛男暴哭,感受到路平鼻涕眼泪一把流后,立马嫌弃地推开他:“你给我走开!”

“不要!你给我抱抱嘛!整个宿舍我就只有你了!”

“路平!”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陈纪在推开路平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放在楼顶栏杆上的花篮,几大盆花瓣立马像瀑布一样哗啦啦地倒了下来。

粥粥狗头被砸了一脸懵,花瓣还糊住了眼睛,立马急得嗷呜嗷呜原地转起了圈。

狗尾一个横扫,拿着香槟的苏越白一个尖叫躲避,连同着周小越手上的红酒,一起直直地泼上了尹兰的裙子。

尹兰“呀”了一声,白色的裙子就变成了暗红的染料补。

大嫂连忙不好意思地上前牵过她:“我带了换洗衣服哒,你快跟我去换吧,而且我听小顾说你甜点和插花都特别厉害,晚上没事可以教教我吗。”

“好呀,只只说你是学艺术的,那插花一定会很好看的。”

“老婆!你走了周小越怎么办!”

“你儿子,自己带。”

“周小越!那是酒!不是葡萄汁!不能喝!”

“哎呀,我重孙也是个小男子汉了,喝点酒怎么了!”

“就是,这种好日子就应该喝酒,儿子,带上小顾,快进屋来,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于是顾寄青和周辞白的家,就在这么一个鸦飞鹊乱的夜里,升起了第一缕人间烟火。

周小越一口红酒闷倒后,抱着粥粥,撅着屁股睡在了沙发上,周臻白无奈地给他拍着背。

周老爷子喝多后,就拉着王权陈纪他们几个小年轻,讲着当年好汉英勇的事迹,听得他们一愣一愣,鼓掌叫好。

夏桥一边抱着红酒瓶子,一边哭着讲着顾寄青这几年又多不容易,讲到情到深处,就用沈照的衣服擦一把鼻涕,然后哭着继续,还逼着周辞白认下了他这个小舅子。

周太太和尹兰则握着对方的手,抹着眼泪,讲着为人母亲的心酸无奈和不容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讲着讲着,话题就从顾寄青有多懂事变成了哪个牌子的护肤品最好用。

苏越白自嗨地唱着情歌,唱着唱着就要说一句祝表哥表嫂百年好合。

一屋子莫名其妙的热闹,压过了海的喧嚣,也压过了一对新人久别重逢后的甜言蜜语。

顾寄青带着微醺的醉意,靠在周辞白怀里,看着满屋子的人,满屋子的狼藉,满屋子的吵吵闹闹,突然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某些细小的缝隙,在时隔经年后,终于被彻彻底底填满了。

那不是徒劳无功的弥补,而是让他知道,他其实也是一个一直在被爱着的小孩。

原来别人有的,他也真的都有。

比如家,比如爱,比如愿意相信的勇气和承诺,还有很多很多年后和自己还有过去真正的治愈和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