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5页)

所谓祭祀先祖,为圣上祈福,自然不是江慎本意。以他的性子,他宁可去民间遍寻几次名医,也不相信自己在祠堂里念念经,吃几天素斋,就能让圣上的顽疾康复。

可当朝素来重礼,他不信这套,但当今圣上、满朝文武、黎明百姓,都信得很。

为了笼络民心,这一出他不得不演。

既然演了,那就要演得漂亮,演得挑不出纰漏才行。

但江慎说完这话,却又叹了口气:“真耽误事。”

本来还想回去审一审那小家伙的。

现在这一去祠堂,至少得耽搁三天。

麻烦。

郁修担忧道:“可殿下的安危……”

祖庙规矩繁多,太子入祠堂不能带任何守卫,除了每日早晚去送素斋的管事外,任何人不能接近那里。

如果有人存了歹心,这是最好的可乘之机。

原本按照流程,江慎明日才入祠堂,郁修还有时间在那祠堂附近布防,可如今……

“一切按原定计划行事便好,不必担忧。”江慎想了想,道,“只是有一件事有点麻烦,你得帮我个忙。”

郁修:“殿下请吩咐。”

“你派人做几盘点心,送去我昨晚住那院子。放在院子里就好,不要进屋。”

郁修:“……”

郁修待江慎忠心耿耿,但不是傻子。他沉默片刻,迟疑着问:“殿下,您早晨说的那个假设……”

江慎回过头,与他对视片刻。

神情淡淡,透着几分无辜。

郁修低头:“只是个假设,属下明白了。”

.

祠堂是祖庙最后方的一座大殿,有重重院墙阻隔,琉璃青瓦,绿荫环绕,格外清净。

午后,江慎沐浴更衣,除去身上一切外物,只着一身素衣进入。

祠堂内的陈设也极为简单,前方主殿供奉牌位,放置三个蒲团,供人参拜诵经。主殿两侧则设有暖阁,可供休息。

管事合上门离开,江慎立于殿中,抬眼看向前方那些牌位。

这大殿里供奉的皆是历任先皇,以及几位开国功臣。江慎虽然不信鬼神,但死者为大,在历任先祖牌位面前,仍留有敬畏之心。

他点了几根香,俯身跪在牌位前的蒲团上,毕恭毕敬拜了三拜。

而后又在大殿旁的桌案边坐下。

所谓斋戒祈福虽然只是演一场戏,但并不代表江慎只在这祠堂里关上三天便万事大吉。这三天里,他得亲手誊抄经文,以展现自己的孝心。

这誊抄的经文,三天后还要呈回京城,给圣上过目,而后公之于众。

誊抄经文这点小事对江慎来说不过轻而易举,他研墨提笔,神情百无聊赖,写下的字迹却工整俊逸,锋芒尽敛。

刚抄了两页,便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叩叩叩。

叩叩叩。

动作很轻,但在这空荡荡的大殿内却听得很清晰。

江慎笔尖一顿,知道这是谁了。

原本恹恹的神情立即换做一副兴意盎然,就连江慎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眼底已不自觉浮现出笑意。

可他没有起身,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低头书写,就连脊背都挺得更直了。

那敲门声按着熟悉的节奏,时不时轻轻敲几下。

寻常人敲了几下没人应门或许就放弃了,但来人显然有些一根筋,江慎不应门,他便这么一直持续地敲着,大有一副偏要敲到江慎给他开门为止。

江慎原本是想故意晾他一会儿,等着看来人还有没有后招,没想到这人如此执着,继续这么敲下去,恐怕要把殿外看守的管事都惊动了。

无奈,只能起身去开门。

将殿门拉开一道缝隙,正扒着殿门的少年一个没站稳,“哎哟”一声险些摔进去。

被江慎接了个满怀。

少年身形纤细,抱起来的手感却格外柔软。中午阳光正好,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身上被晒得暖烘烘的,还带着草木清新的气息。

江慎极为喜欢这个手感,一时间没舍得松手,面上却做出一副责怪模样:“你怎么会来这里?”

黎阮就坦诚得多。

他把脑袋埋进江慎怀里,舒舒服服吸了一口对方的味道,才道:“我来找你呀。”

声音软软的。

江慎有时候觉得,少年表现得真像是某种小动物,还是最会黏人,一刻都离不得主人的那种。

他勉强压下唇角的笑意,板着脸把少年拎进了大殿,合上门。

“这里就是祠堂啊。”少年好奇地打量一圈,“感觉好没意思,你要在这里关三天吗?”

祖宗祠堂素来便是如此,殿内入目只有牌位和香台,自然不会有趣到哪儿去。

但江慎还没遇到过谁敢把这话说出来。

江慎问:“这上面可都是当朝皇室的祖宗牌位,你这么出言不逊,就不怕触怒亡灵?”

“他们早转世去了,才不会听到。”黎阮不以为意,“就算没有转世,功德圆满上天做了神仙,也不会管凡尘间的事。好不容易超脱了轮回俗世,谁还乐意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