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傅时画有些愕然地看着虞绒绒,似是不明白她何出此言,心道难道这真的是因为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便自然而然地沾染了许多自己身上的不良自负风气?

他当时在这里挖坑种树的时候,可没有过这么大的志向,甚至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他却又转而想到了真的被她一符炸了个七零八落的冰瀑。

傅时画:“……”

哦对,他没有这么大的口气,是因为某种程度上,他确实不如他的虞小师妹,他当时来得神不知鬼不觉,跑得又快,除了留了满榜的“匿名”成就之外,确实也没做什么其他惊天动地的大事。

总地来说,应该承认,是他输了。

输得彻底。

青衣少年不由得为自己方才一闪而过的念头有些脸疼,但更多的则是有种“我小师妹真的出息了”的莫名欣慰。

他微微俯下身,抬手在虞绒绒发顶揉了揉:“你尽管炸,出事了反正也有五师叔扛着。你看她惹事很多的样子,想来也不怕多这么一件。”

虞绒绒:“……??”

……虽然好像也是事实,但大师兄你这么说五师伯真的没问题吗?

傅时画都这么说了,虞绒绒犹犹豫豫地转回头,重新看向面前泥土,终于再次伸出手。

傅时画却突然道:“你确定要选这里吗?”

虞绒绒四顾一圈,越发觉得这里很是合心意,有些莫名:“这里有什么不好吗?”

“倒也没有不好,只是人这一生只能种一棵松树,真的不要再逛逛、再选选地方吗?”傅时画问道。

虞绒绒摇头,笃定道:“就这里。”

傅时画微微挑眉,不再说话。

他没有上前,而是松松垮垮地靠在了距离虞绒绒最近的一棵树上,抱胸看着她,眼神莫名很是柔和,柔和之下,则是一层好似难以抑制的喜悦,甚至让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地弯起了嘴角。

泥土很肥沃,很松软,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以她切冰的经验,很容易就挖出了一个足够深的树坑。

小树苗已经在手里拎了很有一会儿了,这会儿放进去的时候,松针微动,似是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安家落户,显得很是松枝招展。

种树这事儿,要自己一个人完成。

虞绒绒一手扶着小树苗,一手按在方才被自己挖出来的黑土上,将符意均匀地搅拌其中,再一点点拨回了树坑里,轻轻踩均匀,等小树苗不摇晃了,再去稍远一点的地方打了水来,盖一层土,浇一层同样搅拌了符意的水进去。

如此重复了数次后,挖开的树坑终于被填埋均匀。

虞绒绒坐在小树苗面前,吐了口气,有些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小松树,再将双手都放在了细细的树身上。

有道元与符意均匀的自她的掌心涌出。

她体内有渊兮,所以那些符意上自然而然便会再沾染一些剑气。

圆脸少女闭上眼,在她的感知里,道元均匀地包裹住了面前的小树苗。

小树苗于是开始枝叶舒展,根茎生长,直到没入更深的泥土之中真正扎根,而她手下的树干也开始越来越粗壮。

小树苗肉眼可见地慢慢长高,逐渐变成了青年树苗,再努力向上舒展肢体,终于慢慢变成了和身边的树木几可论高低的参天大树,再高一点,又高一点,竟然逐渐攀出了密密麻麻的松梢!

虞绒绒的神识停留在了自己松树的顶端,如此放眼望去,方圆数里目之所及之内,竟然除了自己身边的一棵树竟然比自己还要再高出一点之外,她就是第二高的树了!

她有点不服,还想努力再长长个子,却也确实已经尽力了。

既然尽力,就是无憾。

她的第二高松树与身边第一高的那棵树摩肩接踵,枝叶交错,好似亲昵地打了个招呼。

虞绒绒慢慢睁开眼睛,缓缓舒出一口气,也不管自己身后是不是泥土了,就这么仰天倒了下去。

显然已经将自己道脉里所有的道元都已经彻底耗尽。

她看着自己种出来、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符意与剑气的松树,再看着那些符意与剑意汇入这片几乎浩瀚无边的松林之中,共同成为了此方松梢大阵的一部分。

有其他松树上散发出的剑意轻松友好地与她的符意蹭了蹭,显然很是欢迎,好似如此并肩同行,便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永存世间。

虞绒绒不由得眉目弯弯,再眨了眨眼,微微扬了扬头,突然倒着看到了傅时画斜倚在某棵松树上的身影。

她下意识愣了愣。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下一刻,虞绒绒终于反应过来,二狗刚才只是停落在某一根松枝上,便被剑意惊扰,傅时画凭什么能这样靠在树上?

难道这也是天生道脉的优势所在?

她翻身而起,有些狐疑地看向傅时画:“大师兄,为什么你能靠在那棵树上?不是说每棵树都有剑意,不是种树之人便不能轻易触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