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瞒天

玄奘如此开口,果真巧妙地将佛与魔的歧义成功解释了。

满天神佛,都不由得欣慰。

虽然玄奘此语,似乎有些“正邪不分”的含义,也毫不忌讳地将“佛”说成是有朝一日,可能成为“魔”。

但是,所幸能监听到有为法界的,都是三界中有数的大神通者。以他们的心性修为,都能够理解玄奘的含义。

佛魔变换,本就是世间常理。只是每每那时,他们会坚信自己才是“佛”。

然而,如此的观念,在某些事实面前,是站立不住的。许多修行者往往也是因为此,而被魔道利用,观念崩溃,进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在玄奘的观念中,这却并不重要。他追求的并不是佛,也不是魔,而是一个他自己信仰,并且坚信能够得以成就自己的“道”。而那个道,便是如今的“佛”。

波旬叹了口气。

玄奘如此的回答,出乎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波旬实际上,早就也有所预料到了。

对其在无为法界中,和金蝉子辩佛之事,波旬也是一清二楚。

不过今日他既然出现了,就不可能毫无收获的回去。

毕竟事关西游,而西游,不仅仅是佛道天庭三方的博弈,更与魔道的未来大势,息息相关。

想到当初那“苏道真”亲来有为法界,并且向自己演化出的,未来“世界”的景象。波旬便知道,此事决不能轻率。

此时此刻所发生的,必然会刻印在那“天命”之中。

波旬顿了顿,说道:“玄奘,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玄奘道:“故事?”

波旬道:“不错,一个‘觉者’的故事。”

玄奘皱了皱眉,这三界中,能称作觉者的人很多。

但是在波旬口中,能最适合被其成为“觉者”的,只有一人,那便是释迦牟尼。

对于释迦牟尼的故事,玄奘自然也好奇。

虽然他在佛经中看过不止一遍,但是真正的故事如何,却也是很难说的。

玄奘道:“既如此,便请魔主叙来。”

波旬点了点头,便渐渐开始讲述了起来。

他讲述的的确是“释迦牟尼”的故事。

与佛经中记载的,相差不多。

释迦牟尼是西牛贺洲迦毗罗卫国净饭王的太子,母亲摩耶夫人是邻国拘利族天臂国王之女。

摩耶夫人在回父国途中,于蓝毗尼花园分娩后七天去世,太子因此由姨母摩诃波阇波提抚养成人。

释迦牟尼幼时受传统的婆罗门教育,有感于人世生、老、病、死各种苦恼,加上释迦族姓面临灭族的战争威胁,对当时的婆罗门教不满,舍弃王族生活,出家修道。

一开始,他在摩揭陀国王舍城附近跟随“数论”先驱阿罗逻迦罗摩和乌陀迦罗摩子学习禅定。

后来,则到尼连禅河附近树木中单独修苦行六年。

渐渐地,他认为苦行不是达到解脱的道路,转而到伽耶毕波罗树下静坐思维四谛、十二因缘之理,最后达到觉悟。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内心却诞生了一尊魔罗。那魔罗以无边幻象,邪祟法力蛊惑他,试图让他放弃佛法,堕落成魔。

两人对峙了许多年,始终不分胜负。即使释迦牟尼觉悟以后,成就佛陀,也未能真正压制住魔罗……直到,其最后去到那竭国,在桫椤树下以三乘法感悟寂灭,坐化成佛,方才得以将魔罗心分离出去。

这些故事,玄奘耳熟能详。和他印象中的,相差不远。

但在波旬的口中,其中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光景,都栩栩如生,仿佛真实地展现在玄奘的眼前。

一开始,玄奘并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波旬要给自己讲这么多。

但是逐渐地,在听到那些生活中的朝夕细节时,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无数景观。

那些,正是在梁家庄中,他感悟红尘时,与那梁家少女朝夕相处,白头偕老的景象。

虽然很早以前,玄奘便在龙女的点拨下,明悟了红尘眷恋与超脱之间的关系。

就好像那如来佛祖成佛以后,她的妻子最终也感其征召,主动投修,最终修成了正果。

可是现在于波旬口中,结合两方光景的衍生,玄奘却从心头开始涌入了无限的不舍。

是的……

成佛以后,虽然看似超脱。但似乎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波旬是释迦牟尼,释迦牟尼也是波旬。两者本就是相依存而诞生的,也许两者现如今已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但最开始,身为一个“人”的“魔罗心”,两者又有何区别?

真正的红尘劫,彻底展露在玄奘的眼前。在这一刻,哪怕形成了坚定不弃的佛心,但玄奘仍然是不由地陷入到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