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果实(第2/2页)

老王说得很随意。

老师,咱们进一步想,你认为我们是地球上第一茬被收割的庄稼吗?地球的历史有四十六亿年,三十六亿年前地球上就出现了第一个生命,而一个辉煌文明从出生到毁灭,可能都用不了一千万年时间。

它们收割头颅有什么作用?

我问。

可能是收集智慧吧?这个问题得去问刀客,我们也不知道。

王宁摇摇头。

真可怕,它是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东西。

我说。

人类确实没法理解它们,但人类在潜意识里知道它们的存在——就像刚出生的羚羊也知道猎豹是致命威胁一样,这是埋藏在基因里的记忆,我们的思维由大脑产生,而大脑作为果实……有思维意识的果实,它有果实的本能,果实的本能就是避免被收割。

王宁抬起两只手,动了动手指。

我们的所有行动都受大脑指挥,我们可以把人类这个群体的所有行为——包括有意识的,无意识的,都视作在努力逃离刀客的收割。作为一个群体,人类的行为总是外向型的,扩张型的,我们要离开地球,登陆月球,登陆火星,发展外太空殖民,是因为我们知道不能一直缩在地球上,永远龟缩在地球上会导致文明最终走向消亡——我们的大脑这样告诉我们,对吧?

我点点头。

但大脑为什么这样告诉我们?实际上它自身也说不清楚这种强烈的、脱离发源地的动力来自何方,为什么我们认为永远待在地球上迟早会面临灭亡?为什么人类总是具有远行的内心情结?我们以为这是因为人类永远的探索心、永恒的好奇心、天生的扩张欲望,那么这种欲望来自何处?

它们来自大脑们作为果实的集体本能,这也是果实们生来即具有的群体潜意识,这无关乎浪漫,只关乎存亡,如果不逃离庄稼地,终有一天会被全部收割。

王宁顿了顿,接着说:

任何一种生物,努力扩大自己族群的目的都是为了避免被什么东西灭绝,这是根植在基因里的潜意识,你可能不知道它的存在,但你一定在按照它所说的做。

我瞠目结舌。

这是老赵的设想哈,他说的有点耸人听闻。

王宁补充了一句。

你就当个故事听。

我用力搓了搓脸颊,我从没用过这样一个诡异的视角来观察人类群体:它们其实是一群庄稼,庄稼在果实的指挥下努力逃离庄稼地。

从出生开始,它们就在试图逃离这里。

不过想想倒也是这个理,如果水稻小麦长了脚,那么它们在联合收割机开进田里的时候肯定四散逃跑。

我吸了一大口可乐,把它们咽下喉咙,冰凉的饮料能让我的头脑稍稍降温,不至于待会儿进地铁站被测温的工作人员抓去隔离。

这么说,大眼睛追杀那姑娘,只是一台农用收割机在采收最后一株庄稼?

是这样,大眼睛的行为方式很奇特,非常奇特,站在人类的角度上看,它罪大恶极,是可怕的怪物,但是站在其他生物的角度上来看,它简直是自然界的好朋友……我们之前讲到了哪里来着?

你们第一次视频通联那天晚上。

我提醒。

王宁点点头。

好,那我接着往下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