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第2/3页)

宝鸾大惊失色,飞身上马就往永安宫奔。

风声簌簌,扑进她耳中,仿佛索命的挥刀声,她自责懊悔,恨自己竟忘了这一茬。

早该料到,以班哥的心性,他怎会放过表哥,是她自私自利,一心只顾着高兴,竟全然忘了表哥的处境。

若表哥有事,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来到丹凤门,不必出示门籍,守门的御林军自觉让出路来。宝鸾纵马驰骋直入宫道,衣袍被风鼓荡,连人带马好似飞起来一样。

紫宸殿汉白玉阶前下马,宝鸾急冲冲往里闯,被人拦下。

拦人的是宫闱局监令。此人从前寂寂无闻,因宫里发丧的事临时被调出来,鞍前马后一心表现,期盼留在紫宸殿伺候帝王。

见宝鸾闯宫,大好的机会表忠心,立马冒出头,死活拦着宝鸾不让她进去,铮铮铁骨义正言辞:“陛下正与几位大臣议事,公主还是等等吧。”

这位宦官以前管出入宫钥和舆车出行的,贵人见得多,从无机会近身。但凡他伺候过任何其中一位,便该知道眼前这一位与新皇的真实关系,可不止兄妹那么简单。

但他偏偏不知道。

贵人间公开的秘密,对于宫里的下等人而言,是遥不可及的禁忌。

宝鸾瞠目结舌,这个老宦竟然拦她!

认识班哥以来,但凡她找他,哪次不是被人欢天喜地迎进去?别说遭阻,一次冷遇都没有。

宝鸾根本想不到遭阻是因为这个宦官孤陋寡闻没有见识才敢拦她。像是被人泼一头冷水,她第一反应———是他指使的,他知道她来求情,所以不肯见她!

他才刚当上皇帝,就让她吃闭门羹。

生气,气得浑身颤抖,从来没遭受过这种待遇,说不出的无奈狂怒、苦涩辛酸、失望伤心………一瞬间大起大落,从天上跌到地上,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小可怜。

小可怜暴躁又愤怒,一边担心表哥受苦受难,一边气愤班哥让人拦她,殿前来回徘徊,越想越着急。

他不会已经杀了表哥吧?她脑海中不由自主想象表哥的惨状,愈发愧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能让表哥死………小可怜咬咬牙,两眼一闭,朝着紫宸殿门前缓缓跪下,心里想:他不见她,她就不起来。

跪得很别扭,很不情愿,心里委屈,想用眼泪淹死里面那个王八蛋。

监令惊了一下,很快平静下来。其他内侍相互看了眼,没有人出声。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就有倾轧。一个人自寻死路,何必提醒。

殿内议事已至尾声,议的是服丧守制一干事等。

太上皇留有“遗诏”,有意效仿汉文帝,在朝群臣二十七日释服,天下吏民出临三日可释服,不必遵循举哀一年的旧例。

天子同样二十七日释服,以示孝道。

服丧二十七日,已是极限。

多一日,班哥都忍不了,若举哀一年,估计他能干出偷天换日鞭尸泄愤这种事。

一年?一年都够他和小善大婚生孩子了!

因有遗诏在,事情最终定下来天子朝臣服丧二十七日,百姓服丧三日。

议事完了,大臣们告退,班哥不得停歇,继续批复各地的加急奏疏。

崔小侯爷去而复返,欲言又止,班哥以为他要求事,瞥一眼没搭理。

崔小侯爷道:“陛下,三公主在外头跪着呢。”

班哥惊愕失色,问贴身伺候的宦官:“可是真的?”

宦官伏倒:“刘监令拦下三公主,三公主不肯离去,长跪不起。”

班哥勃然震怒,问清事情始末,更是大发雷霆,一脚踢飞回话的宦官。

“自作主张的人有罪,你们这群视而不见的奴才更是罪上加罪。敢拿公主做文章,朕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即刻下令,刘监令犯上,处以绞刑。今日当值者,一个不留,全都杖毙。

班哥心急如焚往外去,走到一半忽然停下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丧服,晦气得很。

好不容易做了天子,得让小善看看他龙袍加身的英姿才行。

几乎没有犹豫,立刻褪去罩在外面的丧服,露出里面的天子冕服来。重新往外而去,脚步急速。

路过窗棂,一望果然望见小善跪在殿前。

身前是厚软的茵席,身后一个凭几歪靠着,仰面发呆看着天空,神情很是忧伤。

班哥又急又心疼,脚步却慢下来。

她此时入宫,又摆出这副求人的姿态,不必说,定是为她的表哥而来。

一想到她为别的男人花心思,他心里恨得不行,

只把她狠狠搂进怀里揉搓,当着她面将她的表哥大卸八块,叫她再也不敢见异思迁!

宝鸾在心里将班哥骂了个狗血淋头,一抬眼发现殿门边一角身影,玄衣纁裳,是天子袍服。

她立马挥开凭几,踹掉茵席,跪直身体,哀哀戚戚地抹泪,小声地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