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夜里,符越忻一行人没来得及赶到下一个城池,便只能露宿野外。

盛听月关上马车门,从里面闩上,独自在车厢里睡了一夜。

虽说不必吹风受寒,但到底是比不上家里铺了软褥的架子床柔软,盛听月这一夜睡得并不算好。

第二日清晨,符越忻派人送来了朝食,是馕饼裹着炖得软烂的熝肉。

盛听月从未吃过这么粗陋的饭食,尝了一口就不想吃了。

符越忻站在马车外面,扒着轩窗跟她说话,“姐姐,你想吃什么?到下一个城池我让人去给你买。”

盛听月冷着脸拉上了车帘,不想跟他说话。

符越忻还没说什么,他的下属看不过眼,阴阳怪气地说了句:“还不是我们西域的公主呢,就这么能摆架子。”

盛听月本就心情不好,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符越忻这个三王子是怎么当的?怎么连自己的属下都看不好?

若是在赵府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早被赵景恪干净利落地处置了,绝不会再有机会跑到她面前碍眼。

因着昨夜没睡好,今日起来也没有精致的饭菜用,盛听月对符越忻的印象直接降到了最低点。

若不是他多事,她哪需要受这个苦?

赵景恪率人在城外又盘查了大半夜,黎明熹微时分,终于查探到有一队车马曾向西行进,他们手里有使臣的牌子,所以城门口的卫兵没有仔细检查。

向西的使臣……赵景恪立刻想到了西域三王子。

他这段时日忙着调查朝中勾结外敌的叛徒,一时将符越忻忘在了脑后,到这时才想起来。

符越忻跟月儿有过接触,他也能借助西域使团的身份轻易出京城。看来,月儿失踪一事八成跟他脱不了干系。

赵景恪派出一小队人向西追捕,自己则调头回了京城。

他对去西域的路途不甚熟悉,需要向谢小将军借个人。

赵景恪跟谢迟晋平素没什么来往,本来只打算向他借一名手下副将,只要是熟知去西域的路便可。

熟料,谢迟晋听完他的来意,直接翻身上马,表示愿亲自领路。

赵景恪拱手道:“多谢。”

“赵大人不必多礼。西域使团是我护送进京的,若他们胆敢强掳官眷离京,我也难辞其咎。”

有谢迟晋亲自带路抓捕,自然更为方便,赵景恪便没有推拒。

事情耽搁不得,他们当即出发。

前面有快马开道,行人纷纷避让两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穿过朱雀大街。

避让的人群中,有位素衣佳人的帷帽被风吹起一角,谢迟晋目光微凝。

须臾,他收回视线,攥紧了手中缰绳,策马出城。

出城约莫三五里,谢迟晋渐渐停下,勒马转过身,“赵大人,前方有两条路直通西域,一条崎岖坎坷,人烟稀少,一条通泰平坦,会路过许多城池镇甸。我们是分头行动,还是?”

赵景恪朝前行了几步,心下略有些迟疑。

不过很快,他便做出了决定,“我们率领大队人马走大路。劳烦将军派一亲兵,领着其他人走小路。”

符越忻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带月儿走,说明在他心里,月儿很重要。

但月儿自小娇生惯养,定然是不愿意走崎岖山路的,所以有很大可能,西域使团走的是坦途大路。

谢迟晋闻言稍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遵从赵景恪的意见。

他招了招手,身后行出一人,领着一小队人奔向小路。

剩下的大队人马,跟在谢迟晋身后,继续前行。

马不停蹄地跑到半夜,众人停在树林中歇息。

就算人是铁打的身子,可以日夜不休不惧辛劳,也得让马匹吃吃草,歇一歇。

原地升起一簇火堆,赵景恪撩袍席地而坐,借着火光看手里的舆图。他仔仔细细地看过这一路舆图上的每一个角落,提前部署好所有计划,生怕中途出什么差错。

谢迟晋道:“他们西域人不善御马,还要拉马车,走不快。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明晚就能在柳城截住他们。”

他们这一路快马加鞭,路上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绝对能赶得上。

赵景恪点了点头,这些他也清楚,可还是放心不下。

柳城只是一座小城,连城墙都没建,几乎跟镇甸差不多。西域人又善于隐匿和探查消息,若是这些人足够机警,想在柳城抓住他们并非易事。

也不知道月儿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委屈。

早知符越忻会如此胆大包天,贼心不死,那日自己就该杀了他。

谢迟晋靠坐在旁边的大树下,一条腿曲起,另一条长腿舒展开。

见赵景恪如此紧张担忧,谢迟晋忽然有些好奇,“赵大人成亲多久了?”

他太久没回京城,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赵景恪意外他会主动问话,想起盛听月,他眼底不自觉浮现出几分温柔,如实答:“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