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第2/2页)

巧合一般的,那青年抬眼就望见了遥遥站在码头一边的温鸣玉。他停下脚步,视线骤然冷下去,脸上却浮起一个微笑,抬手对温鸣玉招了招。

两方很快就会面了,青年抛下等候自己的汽车与下人们,径自朝温鸣玉走来。他摘下帽子,把刚戴上去的手套除了,向温鸣玉伸出一只手:“我数年不曾到燕南来,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温先生,倒真是吓了一跳。”

他微微偏着头,十分无辜地问:“温先生不会是专程来等我的吧?如此盛情,令仪可担待不起。”

“凑巧罢了。”温鸣玉与他短暂一握,淡淡道:“难得看见阮二少爷这样的贵客到燕南,不来打个招呼,令尊又要怪我不给他情面。”

阮令仪面上虽维持着微笑,但他没有与温鸣玉打过几回交道,眼下又在对方的地盘上,自然不能像对方那般从容。他很清楚今日的相遇绝非巧合,来燕南之前,他明明特意遮掩过行迹,不料还是被发现了。还未交锋就先输一阵,实在让令仪很不甘心,于是主动发出邀请:“我下榻的酒店离这里不远,温先生既然与我巧遇,不如与我一同过去,让我请您喝几杯。”

“不必麻烦了。”温鸣玉拒绝得很谦逊,旋即含笑打量他一眼:“数年没有见到阮二少爷,方才看见你从船上下来,我险些把你认作了一位故人。说不定阮二少爷与温家,的确有些缘分呢。”

令仪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当真,只在心中冷笑数声,不动声色地反问:“哦?是哪一位故人,温先生的旧友吗?”

温鸣玉却道:“等到日后阮二少爷空闲下来,我愿做一回东道主,好好招待你一番。现下我还有公务在身,先失陪了。”

说完,他当真不再逗留,抛下令仪自行离开了。

令仪只当对方故意在自己面前摆下马威,见温鸣玉的汽车驶离了视线,便冷哼一声,回到了下人们的簇拥当中。一名保镖为他拉开车门,令仪正待迈进去,却见后座上已坐了一人,正带着一点担忧看向自己。

看见这人,令仪神情登时变了,摆出一副勉强的冷脸道:“看见我的行踪暴露了,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傻等。这里不是沪清,倘若你被温鸣玉发现,要我怎么保你第二次?”

盛敬渊道:“我既然敢来接你,自然有把握不被他捉住,难道在你眼里,我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吗?”

令仪横他一眼,还想再教训几句,不料敬渊转身取过一条毛巾,直接将他劈头盖脸地覆住了。那人一边揉擦他的头发,一边道:“你总不爱撑伞,如今天气这样冷,也不怕受风寒。”

敬渊的动作和声音一样轻柔,是他习惯的力道与口吻。令仪在对方手下变成一只乖顺的猫,沉默不语地任由敬渊揉搓,半晌后,他伸出手指在对方腿上敲了敲,道:“车上还是有点冷。”

明知他说的是假话,敬渊仍旧像从前一样,把大衣的扣子悉数解开,靠过来拥住了他。令仪满意地倒在这片温暖熟悉的怀抱里,又听对方问道:“现在呢?”

“唔。”令仪应得含糊,他顺势捉过敬渊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来回抚摸手背上一道狰狞细长的疤。

他无端记起方才和温鸣玉的对话,随口问道:“你从前……遇到过和我相像的人吗?”

也许是这问题太过突然,敬渊隔了数秒才回答:“没有,要是遇到过,我早就说给你听了。”

“也是。”令仪挑起他的手指,把自己的手从对方指缝中嵌进去。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低声道:“你要是早一点遇到我,也不至于沦落到那种境地。”

敬渊胸膛轻轻一震,大概是笑了。他把令仪抱得再紧一些,语调漫不经心的,似乎在附和他:“是啊,要是早一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