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2/3页)

一听到她的话,盛欢关注的却是另外一个方向,第一次主动发问:“他的生日?什么时候?”

温佩玲道:“你不用急,还有一个多月啦,足够你准备的。”

她所说的准备,是指盛欢作为温家下一个少主人所要做的心理建设。不料盛欢完全理解成为了给温鸣玉准备礼物,他从小到大,自己没有庆祝过一次生日,更不要提替别人庆祝了。况且他又能拿出什么,是温鸣玉所需要的呢?

盛欢越想越感到沮丧,直至上床睡了,他的脑子里依旧想着这件事。自从温鸣玉醉酒那一晚,已经过去了一星期,这段时间他见到对方的次数,明显要比往日减少许多。盛欢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意在回避自己,起初几天一直提心吊胆的,以为对方发现了自己的心思,不想理会他了。但在随后的相处中,温鸣玉仍是那副纵容又温和的态度,又不似要和他不相往来的做派,实在难以捉摸。

他一边想着心事,不知什么时候睡去了。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正当半梦半醒之际,忽然察觉到毯子被人往上扯了扯,将他露在外面的半个肩膀裹住了。

那人做完这件事后,就要转身离开。盛欢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么快的反应,一伸手就将对方的手腕捉住了。他手上的纱布已拆下去大半,十根指头终于重获了自由,一触到对方温热的肌肤,就像被磁石吸附一样,死死地黏在上面,怎么都不肯松开。

被他抓着的那人在床边站立了一阵子,还是慢慢地在床边坐了下来,悄声问道:“我吵醒你了?”

盛欢将酸沉的眼皮撑开了一线,看到温鸣玉已经换了睡衣,垂下头看着他。对方披了半身的月色,一双眼睛罩在阴影里,只看得见沉静的,柔和的目光。盛欢喜欢被温鸣玉这样看着,于是挤过去,紧紧靠住他,倦倦的不肯说话。

“你倒是被我惯得会撒娇了。”温鸣玉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挣动一下被握住的那只手:“还要抓着我,是不准我回去睡觉吗?”

盛欢将脸贴着对方的腿侧,良久才闷闷挤出一句:“你说话不算话。”

温鸣玉还是用那轻轻柔柔,似乎一阵风都可以吹散的语调问:“这又是从何说起呢?”

盛欢受到这声音的蛊惑,一时分不清自己是醒了,还是在做梦。他尚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胆子就比平常大了很多,不满地申诉:“你说要陪我几个晚上,可是只兑现了一晚。”

对方笑了一声,仿佛被他的话逗乐了似的,道:“可你第二天就不做噩梦了。”

这也是实话,盛欢失去了辩驳的理由,就抬起头,直直地瞪着温鸣玉。温鸣玉只管微笑,神态是很从容的,又说:“你已经长大了,还让父亲陪你睡,也不怕传出去遭人笑话。”

此时的盛欢,对父亲两个字分外的敏感,一听闻就迅速坐起身,面对着温鸣玉道:“我不想要你做我的父亲。”

他说话时,语气有些急了,听着很有点凶巴巴的意味。温鸣玉总算是掰开了他的手,与盛欢对坐着,现在的他,又很像从前那个冷淡寡言的温鸣玉了。他沉默的愈久,盛欢愈发的感到了不安,只道是自己一时忘了分寸,惹得温鸣玉不耐烦起来。

半晌后,温鸣玉终于道:“我们的关系,是你出生就已经注定的,你就算不承认,它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盛欢的心头上。盛欢的脸皮火辣辣地发着烫,背脊却出了许多冷汗,身体一阵冷,一阵热的,他也顾不上难受不难受了,两手抓住温鸣玉的衣襟,大声道:“我说过,我欠你的命,已经还你了!”

他的手下太过用力,迸裂了伤口,雪白的纱布上霎时有血红的痕迹晕染开来。温鸣玉发现后,立即握住盛欢的手,强行将他的手指掰开,低低地斥道:“你是嫌自己好得太快了吗?”

语罢,温鸣玉看向盛欢,见他依然瞪着自己,嘴唇抿得很紧。仅是短短一刻,他脸上竟有汗水滚落下来,缀在眼角下,像极了眼泪。温鸣玉握着那只手,久久都没有松开,最后是盛欢先把头扭到一边,不肯再看他。

盛欢还肯闹别扭,倒让温鸣玉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今夜有些着急了,话说的太过明显,盛欢是无法接受的。这孩子的性情极为刚烈,太过决绝的态度,反而容易引起反弹。他叹了一口气,从房间里找来药和纱布,又问:“还在生我的气?”

他牵过盛欢渗着血的那只手,见那几根指头白里透红的,忍不住轻轻地捏了一下。盛欢这才回过头来看他,仍是那副执拗的神情,又重复了一遍:“温先生,我所欠的,已经还给你了。”

温鸣玉垂着眼,一心一意地替他换药。他不懂得伺候人,做这种事却很利落,待到伤口包扎好了,才抬起头,扫了盛欢一眼,微笑道:“如果真是这么简单,那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