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瑟斯出身炼金贵族，在没有接触南希之前，他对黑暗生物的印象十分模糊。

他们似乎只存在于下西区，穿着黑漆漆的袍子，住在某个阴暗角落，依靠着下水道中的食物为生，板着副死人脸，时刻准备算计着些什么。

但当瑟斯和南希接触后，他才明白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可笑无知。黑暗生物不仅有邪恶卑劣无耻的坏人，还有如同南希一样，勇敢正直善良的存在。

光明学校和自己想象得有所不同，但勇者学院中的老师和同学却没让他这个心怀热血的未来勇者失望。

尽管光明学校中的绝大部分师生都厌恶南希，以接触对方为耻，瑟斯却从没有避讳过和南希同时出入。

家族也曾告诫他远离南希，以免名誉受损，但瑟斯却拒绝了兄长的要求。

他极其认真地说：“南希她先是一个好人，然后才是黑暗生物。”

见过南希遭受的种种不公，瑟斯怀疑人生的同时，又很想为对方做些什么。

当亲眼看见南希坐上前往斯柯达小镇的船后，他最终决定道：如果怪物之母能够帮到南希，他愿意放弃自己立下的梦想。

这并非是他不顾光明和黑暗生物之间的仇恨，决定背叛圣庭和王国。如果战争来临，光明和黑暗生物发生冲突，他依然会选择为光明神而战。

但他前往的战场，却不会再是雾海，即使他曾经有多么渴望杀死怪物之母，成为一名出色的勇者。

他知道高高在上的怪物之母不会关照区区一个小小女巫，南希或许一辈子都不会遇见对方。

但瑟斯还是这么发誓了。

他只是不想去雾海，不想对共同相处学习玩闹过的好友拔剑。

瑟斯忽然转过头，看向德莉娜，大声道：“德莉娜，我们约定吧。战争到来的那一天，圣庭肯定会召集光明生物对抗叛军，如果我们入选了，我们谁都不许去雾海。”

他神情认真，伸出手说：“这样我们就不会，和南希兵刃相见。”

德莉娜看着瑟斯，这个总是将杀掉怪物之母挂在嘴边，虽然还未成为有名的勇者，却已经有了偶像包袱的傻傻中二少年。

他棕色的眼眸闪耀着坚定的光芒，语气诚恳：“我们是勇者，不应该将刀对准朋友。”

德莉娜注视着他，一眨不眨。

真奇怪，短短一天内，南希和瑟斯居然便已经成长到令人震惊感叹的地步。又或许这段动荡波折的岁月太过沉重，他们悄无声息地遭遇磨难，在沉默中成长蜕变，犹如破茧的羽蝶，展翅前的飞鹰。

德莉娜最初来国都只是因为形势所迫，但在这数月中，她认识了一位可爱的勇者老师，两位友爱的同学，令人着迷的恋人，见到了曾经的旧情人，第一次对自己过去的事情悔思。

德莉娜注视着少年真挚的眼眸，主动伸手握住对方，轻声承诺道：“好。我们是朋友。”

说这句话时，德莉娜在心中微微叹息，说了句抱歉。

朋友不该将刀对准对方，也应当坦诚以待。南希和瑟斯都对她如此，友谊的真挚可贵便在此处。

但很可惜，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的真名。

如果以后有机会再相见，你或许会愿意呼唤我伊德莉娜。

……

瑟斯和德莉娜在港口站了一会儿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德莉娜今天和维洛伦有约会，所以拒绝了瑟斯提出送自己回家的绅士行为。

她已经在为离开国都做准备，将来消失后难免泄露信息。她不想因此牵连维洛伦，所以并没有将自己和维洛伦恋爱的事情告诉众人。

事实上，在今天见到南希离开后，德莉娜甚至已经开始考虑是否要和维洛伦分手了。

这并不是维洛伦做得不够好，事实上对方是她相处过最贴心的男友，没有之一。

维洛伦就像是完全知道她的喜好，从不会逼迫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她讨厌的食物从不会出现在桌面，喜欢的事物总会第一时间呈现在她面前，无论是名贵万分的珠宝，还是独特罕见的魔物。

维洛伦虽然喜欢阅读，却从不逼她进入书房学习。两人相处时总是恰到好处，对方约会时更是风度翩翩，从不会让人无聊，偶尔还会有意外惊喜准备。

德莉娜以为自己会和从前相似，在陷入热恋后，那股对爱人的迷恋会很快消散。

但这一次没有。或许是一开始她对维洛伦的热情反反复复，已经被消磨了一部分，后来留下来的情感是经过了数次沉淀，比以往来得轻易的喜欢更为沉重和真实。

德莉娜并不清楚，她有一点惊讶，却没有任何不适的情绪。在这段感情中，她和维洛伦都适应得极好，就好像很久之前他们便谈过恋爱，现在只不过是破镜重圆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