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楚晗和守在二楼小厅的石毅杰一样，一夜未眠，一想到自己明天将离开这里，他既对冲出枷锁拥抱自由充满期待，又对陌生而未知的前景充满畏惧。

大伯说的没错，他果真是一个懦弱胆小的人，如果不是彭文旭和楚扬左右夹击逼迫，他一定会把这种枯燥而安全的生活无休止的过下去。

就是因为这枯燥的生活不再安全，也算是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契机。

平日里，楚晗都是六点起床，洗漱后便去后院干活了，而今天早上，五点他就下楼去后院打扫猪圈了。

七点钟，他打扫完猪圈回到二楼，用盆子接水在卧室擦拭了身子换身干净的衣服，又逐个清点一下他要带走的行李，就开始把行李往楼下搬运了。

他的行李并不多，很多他想拿的，比如脸盆、席子、被褥、茶壶、水杯甚至枕头，他都不敢拿，毕竟这不算他自己的东西，最后他除了自己五年前带来的几样东西外，把衣服全部打包，外加一个薄被和床单，还有他养了三年的达摩兔耳。

他的衣服大半都是楚扬穿旧不穿的，加上冬天的两件厚棉袄，拾掇起来大包小包也好几个。

楚晗上下楼两趟，把行李搬运到一楼大厅，他在门后的小片空地铺了两张报纸，行李就放在报纸上，忙完这一切，他一边在大厅摆桌椅一边等着大伯婶娘下楼。

八点半，菜农要来送菜，平时这个时间楚江成和彭文旭会先下楼接菜，等菜农走了之后，彭文旭回三楼和他母亲一起吃饭，楚江成则会亲自掌厨炒两个菜，九点以后才会开早饭。

好在今天早上是楚江成先下的楼，他看到楚晗坐在大厅，昨晚收拾在桌子上的餐椅已经放下来摆放好了，于是惊讶道：“猪圈已经打扫过了？”

嗯。楚晗点头后，又比划道：但是还没有冲水，小猪仔还没有起来，没办法冲水。

“嗯。”差不多能够意会的楚江成刚点了点头，这才突然想起楚晗说过要出去打工这回事儿：“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楚晗看着楚江成抿抿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头去取口袋里的小本子。

楚晗娴熟的把十乘十的小本子摊在左手上，右手拿笔写字：大伯，我想今天就去K城，我一个同学帮我联系了一份工作，在咖啡厅，明天要上班。

“同学？”楚江成看过小本上的内容，把本子递回楚晗，一脸质疑：“你前天才说要出去，今天可就找好工作了？！”

楚晗低头咬了咬嘴唇，他刚又写了几个字，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等会再谈论这件事，”楚江成随意摆手道：“我先去接货。”

楚江成说完转身的时候，先看到了门口桌子上摆放的多肉，往下便发现了靠墙放在地上的几包行李，他蹙了下眉，回头扫了楚晗一眼，才打开卷闸门。

彭文旭这时也从对面楼梯口下了楼，刚走过来，彭文旭就敏感的发现了堆积在门口右侧的行李包，他目光复杂的瞅了楚晗一眼，然后出门和楚江成一起清点菜农送来的蔬菜。

清点完，楚江成拍了一下彭文旭的肩膀，让他先带菜农去厨房放蔬菜，自己则重新站到楚晗身前，“真不想在这儿干了？”

不是。

楚晗摇着头，紧张的攥了攥手中的笔杆，他把写好字的那页纸翻了过去，快速写道：大伯，您和婶娘对我很好，但是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雄畧山和望月村，我就想出去看看。

“想出去看看？”楚江成取出香烟点燃，扫了楚晗一眼后望向大门外叹息道：“世人都向往外面的世界，其实啊，外面和这里没什么不同！”

“就是，没什么不一样的！”这次，说话的是楚扬，他一下楼就径直朝楚晗走来，近了，他挑眉睨着楚晗道：“小晗哥，你要真想出去，我明天得空带你出去玩两天怎么样？”

不用不用。楚晗慌张摇头：我今天准备去K城，工作也已经找好了。

“累的话，我妈不是也说了吗，以后让你少干点活。”楚扬屡次遭到拒绝，牛脾气一下子上来了，说话也变得不客气起来：“你差不多就行了啊！”

“得得得，甭劝了，他连行李都收拾好了。”楚江成看楚扬走近时，楚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没往深了想，只是觉得到底不是一家人，于是道：“小晗，你要真不想在这儿呆了，下午让你文旭哥和小扬开车送你过去，我一会儿给你拿五千块，你先花着，不够再说。”

这个结果远比想象的好，楚晗连忙点头。

可是一旁的楚扬不肯善罢甘休，他知道楚晗这是在躲他，既然躲他，自然是不喜欢他：“得了吧，楚晗，你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哑巴，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吧。”

“楚老板，早！”雷焱踏进门时，听到的就是楚扬的刻薄话，而且还是用吼的：“看来，楚老板的家教很失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