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临到春节,总有一项避让不开的工作,那就是大扫除。

赵星叫了家政人员,又叫我和他一起监工,我一边把写好的几篇论文逐个通过网络投稿,一边喊赵星:“你别抢家政人员的工作,把手里的抹布放下。”

赵星倒是听话,他放下了抹布,挤出了一点酒精,反复涂抹了手心和手背,说:“有点跃跃欲试。”

我换了个更好的“葛优瘫”的姿势,说:“你也歇一会儿。”

赵星坐在我身边,瞥了一眼我的屏幕,说:“又有新的论文?”

“嗯,”我按下了最后一个空格键,将电脑合拢放到了一边,“我也只会写写论文。”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其实已经预料到赵星是什么反应了。

他果然很商业地假笑了一会儿,说:“你曾经有做资本家的机会,但被你拱手相让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在公司上市前签署了一系列不平等协议的事,但我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反问他:“你现在的钱,难道没有我的一半么?”

赵星盯着我几秒钟,说了句情话:“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只要你要,我都给你。”

但我并不想要这些东西,钱财对于我而言,够花就行——说这句话的前提是,我一直赚的比我花的要多一些,除了我们离家出走和刚上大学那几年,我从未缺过钱。

我的沉默不语,让赵星误以为他戳痛了我的神经、我正在生他的气,他抿了下嘴唇,到底说不出道歉的话语,只是问我:“要不要吃酱油炒饭?”

我开口回他:“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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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酱油炒饭,这里面也有一段故事的。

简单来说,就是我和赵星那时候太穷了,穷到连青菜都要精打细算地购买,赵星就试着给我做酱油炒饭,他做得不算难吃,但我们连续吃了三天酱油炒饭,在第四天的时候,他看着我,眼泪一滴又一滴,哭得我几乎肝肠寸断。

愧疚感和无力感包裹了我的心脏,我攥了攥手,对赵星说“抱歉”,赵星却擦了把自己的眼泪,对我说:“不是你的错,我是埋怨我自己,被人骗了,我养不起你,只能让你和我一起吃这个。”

我捧起了他的脸,温声对他说:“被骗是我们共同的责任,贫穷也是因为我们都赚不到足够的钱,我也不觉得委屈,你心疼我,我也心疼你,别哭了。”

第五天的时候,我找到了一份临时的工作,给得不算多,但足够我们吃上正常的盒饭,我把剩下的钱塞到赵星的手中,对他说:“我养你。”

赵星当时看我的表情,我这辈子都难以忘记,我很难猜到他当时的心情,但我确定,应该不止是感激。

有时候我也理解赵星后来对金钱的追逐,也理解赵星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也理解赵星在某些情景下出手过于狠辣,甚至理解他会有心理上的问题。

他在十八岁的时候,被现实毒打了一顿,重塑了三观,经年累月,即使他已经变得十分强大,却也免不了留下些当年的后遗症。

他未必有多爱金钱,但离开了金钱,他是不能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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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远了,回到这个酱油炒饭。

赵星的手艺很不错,每次我们发生争吵,他做一盘炒饭,我总能想起我们过去一起过过的苦日子,他隐晦地道个歉,我隐晦地接受了,默契地将这件事揭过去。

以前赵星总爱用这招,但最近一两年,他很少用了,我也许久没有吃过他做的炒饭了,今天突然尝尝,竟然觉得味道比以前要好得多,一口接一口,很快吃撑了,盘子里还剩下一小半,赵星也不嫌弃,端到了自己的面前,一边吃,一边说:“附近开了家主题乐园,还不错,要不要去玩一天?”

赵星已经好几年不去类似的地方了,他突然提议去,大概率又是参考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复合攻略”,我刚吃过他做的饭,吃人嘴短,想了想,也很好脾气地回了句:“可以啊。”

赵星咬着我用过的勺子,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他说:“你最近对我这么好,可真像最后的晚餐。”

我在心底反问了一句“不然呢”,倒是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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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难得是个大晴天,赵星把“我们要去玩”这件事安排给了张助理,张助理安排给了底下的员工,很快就反馈回了两个方案——第一个方案是包场,一天五百万;第二个方案是至尊VIP,十八万八定制游。

赵星想选第一个,我用看土大款的眼神看了一眼他,拍板说:“十八万八的团可以多带18个人,我带着学生蹭你的团,进园之后咱们各玩各。”

赵星思索了几秒钟,点头答应了。

我虽然经常放养我的学生,但他们都知道赵星是我老公——赵星对我的学生很不错,不仅为他们提供兼职实习就业的机会,逢年过节还经常请客送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