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北京欢迎您(第2/4页)

谢安龙的笑脸,第二次不见了。

这小兔崽子,真尼玛专业级别的给脸不要脸啊。

“最后才是运动员?你对这个身份,是有什么偏见吗?拿了两个世界冠军了,还不够你骄傲一下的?”谢安龙放下了茶杯,“还是已经骄傲得过头了?”

这话就问得有点重。

江森知道,这位谢主任,还是在为谈判积攒士气,很淡定地笑了笑,“体育比赛而已,往大了说,到了国际赛场,为国争光,或者是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往小了说,我们从小到大,在学校里每周最多两节体育课,进了社会,一星期能有一次锻炼的机会就算不错了。

这东西啊,既可以说是生活的必需品,又不一定必须是必需品。对干这行的人来说,工作而已,对不干这行的人来说呢,游戏和娱乐而已。只要咱们自己不给这件事赋予太多的生活以外的意义,哪有什么骄傲不骄傲的?而且实不相瞒,我其实有的时候洗澡,洗着洗着就会开始唱,我觉得我唱得比现在世面上好多歌星好听多了,我差点还想再实现个音乐梦想呢,我骄傲了吗?我没有啊。谢主任,不至于的,都是工作和生意。

骄傲不骄傲的,做给外人看看就好,国家有什么宣传需要,我就配合做什么动作。但关键是什么呢?关键还是,通过这件事,我们彼此都能拿到什么好处,是不是?对不对?”

一边说,一边强迫症发作地把棋盘上的黑白子分拣好,扔回棋盒里。

谢主任的脸色,逐渐严肃起来。

“江森,你这么说话,思想上很危险啊。刚拿了两个世界冠军,尾巴就翘了吗?骄傲不骄傲,做给外人看,反过头来还想跟我谈好处?”谢安龙感到江森态度上的不敬,语气也变得不那么友善,“你这个文科,就是这么读的?不讲信仰,只讲利益了?”

江森却反问道:“谢主任,您今天特地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不就是谈利益的吗?”

“那也是站在……全局的角度上!”谢安龙反倒先绷不住了。

江森笑了,“谢主任,您这个理解,有问题。”

谢安龙沉着脸看着江森,江森见他不说话,就自顾自继续往下说道:“谢主任,解放战争时期,解放军后勤补给水平,可以说远弱于敌人。但整个淮海战役,我们以六十万人对敌人八十万人,最终在人数和后勤都不利的局面下,重挫敌人,为解放全中国奠定基础。这场战役,陈老总说它是人民群众用小推车推出来的……”

“你说这个干嘛?”谢安龙忍不住打断。

“请听我说完。”江森很平静道,“这些小推车,具体是怎么推的呢?真的是老百姓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管,把家里的家禽、家畜、粮食、蔬菜,能拿的都拿出来,支援红军来了吗?哪有那么简单啊。在真正的操作中,整个中原地区,红军指战员是不仅是在发动群众,也是在求助群众。怎么求助的?总不能真的只是挨家挨户去讲道理、讲信仰、讲未来吧?

那跟现在的老板给员工画大饼有什么区别?那样发动,肯定是发动不起来的。

还是得给看得见的好处。

一推车的物资,价格是多少,能抵解放区的多少报酬。解放后这些功劳,能换多少地,多少田,家里的子女今后参军能不能优先,工作能不能安排,等等等等。

当时是有这个物质基础,广大的老乡们才会争先恐后给红军帮忙。

党和解放军是在用未来和眼前的收益,给老乡们兑现好处,才能把群众广泛地发动起来。在这个基础之上,物质条件充分了,再谈信仰,这个信仰才有得谈!”

“胡说八道!”谢主任不服道,“那么多十几岁就牺牲的烈士,连利益这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人家怎么就敢冲上去?你简直是在侮辱先烈!”

“谢主任,你这个理解,还是不到位。”江森道,“我们当然不能否认,一些烈士是在十几岁的时候就牺牲了,满腔热血,牺牲得非常壮烈。但是这更应该叫作朴素的阶级情感。

他们在十几岁的时候,心里头想着的是国恨家仇,是家里被敌人杀害的亲人,是跟敌人的不同戴天,为了给家人报仇,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千千万万个这样的人,组成我们的解放军,千千万万的和敌人不共戴天的阶级情感,凝聚成了解放军强大的意志力和战斗力。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和意志力,还有阶级感情,距离信仰还是差了一步。

什么叫信仰?不是因为我心中有仇恨,我才能豁出命去,而是因为我真的知道我走的这条路是对的,所以才能一往无前、无所畏惧。有些人家里没那么惨的,为什么也能抛头颅、洒热血呢?地主家的孩子跟着红军走了,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要再继续剥削穷苦人,这叫信仰的觉醒。穷人家的孩子,知道自己不光是为自己家里的人报仇,也是为全中国千千万万个家庭在流血,知道打完仗后,我们要建设一个新世界,而不是打完了就算了,这叫信仰的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