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滴毒

飞机稳稳落于云南。

换下在金三角地区的便衣,一排人出来都是警服,脊背挺直,英姿飒爽,肩膀上的功勋章在阳光底下闪着光。

风吹来都是温热的。

飞机直接降落在军营飞机坪,螺旋桨炸出轰鸣声,杂草飞起雾蒙蒙一片。

“季队,回来啦!”有人跟他打招呼。

“来几个人,把这些人押送上车,送去公安厅。”季亦安把几名毒贩拉出飞机。

***

数千公里以外的金三角。

宋初一回去就被人“请”去喝茶,她端坐在红木椅子上。

中央坐着一个男人,头发邋里邋遢,许久没剪没洗,油腻腻地垂在颈侧,眉骨上有一道长长的疤,说话时露出一口黄牙,那是常年吸毒所致。

这人叫做伽苏,缅甸籍,“水狼哥”直接控制与联系的手下,在内部地位很高。

由于会说一口熟练的中国话,也是和中国人打交道的主要人员。

“我手下十二个人,现在全部失踪没了下落,宋二小姐不觉得应该来跟我解释一下吗?”

宋初冷冷地扫他,气势完全不输:“我被打晕绑在工厂里,我不把他们都杀了,难道让我坐那等死吗?你总不会说昨天叫我去是为了联络联络感情吧?”

伽苏脸色几变,怒目圆睁:“你把他们都给杀了?”

“嗯,扔下山丢进河里喂鱼了。”宋初漠然。

“宋二小姐,我们两家向来进水不犯河水,我不过让人把你带去工厂聊天,你就让我这么多手下丧命,这可说不过去吧?”

“不过让人把我带去工厂,说得轻巧。”宋初冷笑,“我现在背上还是你手下砍的伤,你们就是这么聊天的?”

她抬手就将手边的茶杯掷碎在地面,青瓷白玉碎成几瓣儿。

伽苏深吸几口气,勉强压住火气。

“这事是他们做得过分了,我下命令时可从没让他们伤你!现在你人也杀了,气也出了,该好好回答我问题了吧!?”

宋初转着玉镯,语气里带上狭促:“您说,什么问题。”

“三天前,我们在别处发现了无人机的踪迹,你可知道这是哪来的?”

宋初眉心一顿,笑得不露痕迹:“我一个在酒吧唱唱歌的,你还想我会做无人机,我真是连见都没见过。”

“知道不是你,可是前几天不是来了个中国男人,底细也不清楚,万一是个条子呢。”

宋初笑得八风不动:“他不是。”

“听人说。”伽苏眯眼打量她,“你和他是熟识?还是你枕边人?”

“是。”宋初应了一声。

“你这要是把我们的消息给他说出去,他再说漏出去,到时候可不是能让我们狠狠栽个跟头?宋二小姐,饭可以乱吃,人也可以乱杀。”伽苏压低声音,“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可我已经说了。”宋初清脆道。

不顾他竖起的眉毛:“伽苏哥,你还不了解我么,他要真是个条子,捉你们之前,我也早已经被枪毙了,这些年,死在我手上的人总会报复回来的。”

“所以啊,我们是共存亡的。”宋初笑起来,“我自然不会出卖您啊。”

“那个男人现在在哪?你别是被骗财又骗色咯!”

宋初睁眼说瞎话:“北京。”

“唷,首都,是个达官贵人啊。”伽苏说,“他去那么远干什么?”

宋初抬头,目光不动。

“我们准备结婚了。”

“他回去处理些交接工作。”

***

回到家。

宋初背对落地镜,将绷带一圈圈绕开,刚才在伽苏面前强撑着,背都没弯一下,这会儿已经细密地冒出来一点血丝。

宋初疼得倒抽一口气,拿新绷带重新缠上,吞了两片消炎药。

而后她安静趴上床,双眼紧闭,呼吸极浅。

于她而言,痛意是极好的天然镇定剂,宋初没吃安眠药就睡过去,还难得的睡得很沉。

梦境浮浮沉沉,她漂泊其中,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燥热的暑日,她午睡醒来,身侧躺着的女孩身体已经凉了。

手臂静脉上还插着注射器,软管推到底。

很快医生警察就来了,最后判定结果,自杀身亡,死因是毒品注射过量。

那个年仅十岁的女孩,也是宋初的师妹,尸检查出,她已经吸毒一段时间了。

***

宋初睁眼时瞳孔都是涣散的,唇上没半点血色,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

十几分钟后,她才坐起来,打了通电话给公寓楼下的快餐店老板,点了几份菜送上来。

她今天累得很,又请了假今晚上不去酒吧唱歌了,她在酒吧的身份很轻松,来去自由,突然不想去打通电话就可以。

很快,楼下的伙计就送饭菜上来。

宋初拉开门,接过餐盒,道了声谢。

“初初姐,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么,需要我给你叫医生吗?”饭馆伙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