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右手定则(已修改)

酷暑扑起了黑板上的粉笔末,徐诀转着红笔,对照老师预留的答案检查自己有否出错。

打完最后一个勾,徐诀将笔帽一盖,怎么还不下课。

邱元飞比他更闲,抖着腿在旧答题卡上涂抹像素画,徐诀引颈旁观,是机器猫他妹。

“第48题涂岔了,得往左挪个空。”徐诀说。

邱元飞依他说的给改掉:“等下打两把球再去吃饭?周日还时时窝教室真是闲出屁来了。”

徐诀没空:“你找老罗吧。”

“老罗不是要见女朋友么,你瞧他现在那副翘首以盼的样儿。”

话刚落,下课铃敲响,椅子腿在地板扯出噪音,老罗的身影已飞奔出教室前门,惊扰得大家都朝那边张望。

邱元飞早有预料:“我说吧。”

后门掀起的热风呼了他一脑袋,他回头看,只见得徐诀的座位也空了,徒留桌面满勾的卷子在风中翘起边角。

学校空旷得能听清每一声迫切的步子,踏过风雨廊、奔下台阶、跨越球场,直至跑到围栏边停下,徐诀气儿未喘匀就咧起嘴笑。都说见字如面,可明信片上的只言片语又怎么比得过真真切切瞧上一眼。

门卫这几天看得严,高考期间不允许学生擅自出入,两人只能隔着围栏相见,徐诀平复了喘息才喊:“姐姐。”

语音会失真,屏幕上的字符无法探知眼神,此时落在耳里的这一声才让陈谴找到了实感。

还像以前那样,陈谴用虎口勾住徐诀的下颌,捋一把,将淌落的汗珠子抹掉:“跑这么急,我要是迟到了你是不是得失望?”

“那我就一直等。”徐诀抓住陈谴的手不让抽回,拽着自己的衣角帮他擦干。

由冬末至初夏,这是他们分别得最久的一次,冰冷的手机屏幕换成有温度的指掌,徐诀捏着陈谴的手心没舍得松开:“你的手好热。”

“这点儿温度就觉得热了?”陈谴用指头挑开徐诀校服领口的扣子,“怎么办,高考完得尝点更热的,小狗能受得了吗?”

他在骄阳底下笑着,眼尾也飞红,起初徐诀以为陈谴是为这番无伤大雅的调情话而害臊,随即又想到,胆敢公然在食堂用脚掌碾他那处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羞臊!

那根撩拨的手指钻进他领口画了颗滚烫的心,徐诀握住,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发烧了?”

陈谴没藏得住:“昨晚刚退烧,没什么事。”

“我去。”徐诀攀着栏杆作势要翻墙,陈谴忙制止他:“干什么?”

“我带你上医院。”

“我说发烧你还真信啊,换个不翘舌的字儿你是不是得把我抱去隔间弄?”陈谴在徐诀手臂上掐一把,“还吃不吃饭了?”

徐诀总算安生,挪了个阴凉的位置,接过陈谴从围栏空隙间递进来的饭盒揭开盖子。

清蒸小排、糖醋带鱼、白灼西蓝花,比食堂九块一顿的营养餐色泽好上太多,徐诀挺感动:“你已经为我把厨艺练得这么好了吗?”

“我妈做的,”陈谴将脑门儿抵上围栏,像以往醉酒时趴在徐诀的肩膀,“我怕我做的会害你拉肚子。”

徐诀箸尖顿住:“完了,阿姨不会嫌我麻烦精吧。”

陈青蓉还乐得没机会向别人施展厨艺呢,但陈谴不说:“我哪知道,得空见了面你自己问她。”

饭盒刮干扫净了,陈谴给徐诀递一盒无籽葡萄:“我也不是半点活儿没干,葡萄是我洗的。”

午休时间充裕,徐诀坐在围栏下的石台上拈一颗吃一颗,有意拖延见面时间:“你吃不?”

陈谴摇头,还有别的话要问:“最近复习得怎么样,我考你几道题?”

徐诀顶破一片葡萄肉,说:“问吧。”

陈谴给他下套:“何盘盘是谁的?”

徐诀一愣,险些被汁水呛了嗓子:“何盘盘是蜀道难的,姐姐是徐小狗的。”

陈谴毫不给他缓冲的时间:“passion除了激情还能翻译成什么?”

徐诀三年来就对这词儿最熟悉:“强烈的爱。”

陈谴笑了:“安培力的方向用什么判定?”

理科生要真答不出这题基本别想拿毕业证了,徐诀说:“左手定则,但我想你想疯了的时候一般会用右手。”

陈谴从容不迫抛出最后一问:“喜欢浮点式还是振动式?”

“浮点……”徐诀跟不上思维了,“这是什么?”

“行,我知道了。”陈谴心里有了数,“吃完没,饭盒给我,你该回去午休了。”

“等下啊!”徐诀钳住陈谴探进来的手,“什么浮点振动,这是哪个科的?”

“就说你还没复习透彻吧?”陈谴由他抓着,“考前再翻翻书,别漏掉知识点。”

“我真没听过,”徐诀心急,“你给我指个方向,哪本必修的?”

“成人生物的。”陈谴笑着胡诌,“乖吧,好好考,考完了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