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3/5页)

这样的直白而不掩饰,岑樱自然也察觉到了。猜想她有话要说,便一直耐心地等着。

果不其然,约莫过了两炷香时间,叱云月终于按耐不住。

“聊聊?”她对岑樱道。

薛姮不明所以,岑樱则歉意地朝她颔首,起身与叱云月走了出去。

叱云月带着她走下亭台,屏退所有的侍女,将她引入一处隐秘的假山丛石间。

“你就是那个和表兄在云台成婚的农女吧。我知道你。”她开门见山地道。

“我叫叱云月。”

“我也知道你。”岑樱道,见叱云月露出迷惘情绪,又补充,“夫君和我说过的,说你叫月娘,是他的表妹。你的名字很好听,我可以也叫你月娘吗?”

“随你。”叱云月不耐烦地道,旋即脸色一沉,“你别想扯开话题!”

“我没有啊。”岑樱满脸无辜。

真是个傻乎乎的村姑。叱云月暗恼,决定不与她过多纠缠。

她直截了当地道:“我表哥是太子,来年元月初一就要登基做皇帝。他不可能真的娶你的,你别整天一口一个夫君叫得亲热,叫人听了笑话。”

“可,可是……”

岑樱想说她是知道分寸的,只是因为叱云月是他亲近之人才会这般说,叱云月却径直打断:

“没那么多可是,他和你在村子里成婚,只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你和他云泥之别,别说那时候的你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农女,他根本不可能看得上你,就算你是现在的身份,他也不会娶你。”

“你知道为什么吗?”

疾言厉色,声声皆如厉矢。岑樱已有一点愣住,怔怔地问:“为什么?”

“因为他和薛家是不共戴天之仇!你以为表兄他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流落到你们村子?就是他们薛家害的!”

“还有,你知道你们那村子……”

叱云月越说越激动,险些就要将当日清溪村惨遭屠村之事和盘托出,身后却传来急促的一声:“月娘!”

是封衡。

叱云月脸色一白,张皇地回过了头。

嶙峋白石之后,正立着不知何时到来的、负手而立的太子,他身侧则立着满面焦急之色的封衡。

一旁还有两个跪着的瑟瑟发抖的丫鬟,正是方才被叱云月遣去望风的。

“表兄……”她嘴唇微颤,像个做错事被抓了正着的孩子。

“你先下去。”嬴衍面无表情。

叱云月知晓他是要与岑樱单独说话,心中微酸,赌气甩手走了。

封衡遂也知趣地离去,被峻峭山石圈出的一小方天地间,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嬴衍看向岑樱。

她立在假山的半片阴影里,神情怔怔的,第一次,没有主动地迎上来。眼睫上缀着些许晶莹,或明或暗,十分可怜。

心里忽有一霎的柔软,他缓步走近,脸色仍是冷沉:“月娘她心直口快,为当日的事有些迁怒你,你不要往心里去。”

她摇头,微红了眼望着他:“我们的村子怎么了?”

“没什么。”嬴衍答,见她嗫嚅着唇似要再问,“你是信我还是信她?”

“那真的是薛家害得你……”

他不想和她说起薛家,直截了当地承认了:“是。”

“可我不是薛家的啊……”岑樱有些委屈,叱云月凭什么向她发这么大的火啊!

“我知道。”嬴衍看着她泛红的眼圈,想起高阳公主方才说过的有关她的身世,一时心情极为复杂。

她当然不是薛家的。

她本也该是他的表妹,从小无忧无虑,在锦绣堆中长大。却因上位者的一己私利,自幼失去双亲,流落他乡,如今,还要因为身份被月娘所羞辱。

而造成这一切后果的,不是别人,却是他的父亲。

“我没有怪过你。”他道。

岑樱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她没有再问。委委屈屈地走上前来,偎进他怀里,一句话也不言。

嬴衍知道她被叱云月那些话伤着了,一时恻隐,也便没有推开她。

两人就这么拥抱着,她嗅着他衣襟上好闻的龙涎香的气息平复了一会儿,半晌,闷闷地问:“你今天怎么过来啦。”

嬴衍回过神,淡淡声应她:“是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过来了。”

她便“啊”了一声,微微挣开些许:“你不是因为我才来的么?”

她这一声理直气壮的,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嬴衍耳根莫名一烫,一时竟有些不敢看她满含期待的眼,他若无其事地撇过脸,淡淡地“嗯”了一声。

“真的啊。”

她便欣喜地笑了,原先的烦闷与伤心也都烟消云散,重新抱住他软软地撒娇:“夫君,我好想你啊……”

少女的身子馨香柔软,像头初生的小羊羔扑进他怀,小脸枕在他胸膛上,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温香软玉在怀,他心底也不自禁柔和了一些,正犹豫着想要回抱住她,岑樱又已抬起了脸儿:“但是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