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登徒子。◎

谢钰垂眼看她。

见小姑娘杏眸迷离, 似笼云雾,大抵是真的醉得认不清人了。

方平静启唇道:“我是一名琴师。姓萧,单名一个霁字。”

室内静谧了稍顷, 折枝蹙着秀眉细细想了一阵,似是终于寻回几分理智来,有些疑惑地低低唤了一声:“先生?”

谢钰颔首,那双清眸里似染上几缕暗色, 却仍旧是不放过她每一寸细微的神情。

折枝迟疑着抬目看他半晌,鸦青羽睫骤然一颤, 慌忙自玫瑰椅上起身。

那小巧的椅子被她的动作带得往后倒去,砸在地面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先生,是,是折枝冒犯了, 折枝这, 这便回去。”闷响中, 小姑娘雪腮通红, 也不知是酒醉抑或是赧然,只胡乱与他道歉, 又以手捂着隐隐有些发胀的额头,慌慌张张地往船舱外行去。

锁着银边的湘水裙摇曳间, 碰上了倒在地上的玫瑰椅, 又被一双花鸟纹的绣鞋踏住。

折枝猝不及防,低低惊呼一声, 往地上倒去。

谢钰箭步上前, 握住了折枝那盈盈一握的纤细处, 将人带入怀中。

小姑娘似是晨起时新洗沐过, 身上带着些许花瓣的甜香,与那若隐若现的酒香糅杂在一处,尤为醉人。

谢钰眸色微深,徐徐低首下去,轻衔了衔她耳坠上垂落的明珠。

小姑娘似吓得不轻,微微愣了稍顷,竟在他怀中挣扎起来:“你不是先生,你是哪来的登徒子?”

谢钰松开了齿尖,抬手握住那双纤细的皓腕,令她转过身来,与他相对而立。

谢钰的视线落在小姑娘殷红的雪腮上,抬指轻轻抚过,眸底染上几分笑意:“妹妹真是不胜酒力。连我都认不出了。”

发烫的雪腮上传来微寒的触感,舒服得令人想要喟叹。

折枝停下了动作,抬起一双朦胧的杏花眸望向他,好半晌才迟疑着轻声唤道:“哥哥?”

谢钰‘嗯’了一声,斯条慢理地摩挲着那娇艳的雪腮,垂目等着她的回应。

折枝抬眼看了他许久,似是终于认出他来。潋滟的朱唇骤然抿紧,抬手便打开他停留在自己雪腮的手,似还不解气,又抬足去踢他,恼怒道:“原来哥哥便是那登徒子!”

“成日里只知道欺负折枝!”

谢钰轻笑,略微侧身避过,单手握住小姑娘一双皓腕,轻抬起小姑娘小巧的下颌,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她生气的模样。

小姑娘素日里性情柔顺,喝醉了酒,脾气却大得很。

像是一只倏然炸毛的娇雀儿,颇有几分可爱。

折枝挣扎了一阵,见既踢不着他,也打不着他,一张姝丽的小脸上徐徐浮现出委屈之色,潋滟的杏花眸里涌上水雾,渐渐凝结成珠。

谢钰抬眉,松开了握着她皓腕的长指。

小姑娘却并未继续试图去打他,只是索性便抱膝坐在地面铺着的波斯软毯上,将下颌埋在自己柔软的裙面上,哭得伤心:“哥哥成日里只知道欺负折枝。”

谢钰不曾想到小姑娘会是这般反应,斟酌着想哄她几句,可见小姑娘哭得面上的胭脂都化了,便先俯下身去,给了她递了方帕子。

小姑娘不接,反倒哭得愈发伤心。眼泪玉珠子似地连串坠下,渐渐冲花了雪腮上敷着的胭脂,缀于下颌处,殷红一点,似一枚小小的玛瑙。

谢钰垂首,将那一枚玛瑙吃了,略想一想,在她耳畔低声哄道:“那我让妹妹欺负回来?”

“哥哥说的是真的吗?”折枝闻言咬着唇瓣,抬起一双满是烟水的杏花眸望向他,见谢钰颔首后,这才渐渐止住了泪,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自地上站起身来。

折枝拉着他的袖口在船舱里胡乱走了一阵,终于见到了一方锦榻,便将谢钰摁倒在榻上,将自己的绣鞋踢了,坐到他的襕袍上去。

“这可是哥哥说的。”她小声重复了一句,像是生怕谢钰反悔一般,立时便伸手去解自己戴着的那对雪贝纹镶珠耳坠。

只是酒后动作不稳,折枝试了许多次,直至谢钰抬手帮她,这才终于将耳坠后的暗扣打开,将一对红翡镶珠耳坠取下。

却并未往旁侧的春凳上放落,而是抬手便往谢钰的耳上戴去。

只是摸索了好一阵,却始终没能得逞。

谢钰任由她试了许久,终是轻笑出声:“我没穿耳孔。妹妹戴不上的。”

折枝闻言,那酒醉后愈显妍丽的芙蓉面上随之浮现出一缕苦恼来,却仍旧是有些不甘,抿唇略想了一阵,终是抬手,去解谢钰领口的玉扣。

她柔软的指尖随之擦过谢钰的脖颈,温热的触感。

谢钰轻笑,静静等着她将玉扣一一解开,直至那柔白的指尖触到了悬着的玉坠上,方垂下长指,顺势将束在腰间的蹀躞带解开。

稍顷,藏蓝色织锦襕袍坠地,很快又堆雪似地覆上一件素白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