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4页)

半夏讶然,旋即笑道:“原来是要给先生的?难怪您那么急着绣。”

折枝笑着与她解释:“我之前想给先生银子,先生却不要。若是买些贵重物件,先生大抵也是不肯收的。我便想着亲手给先生绣个琴穗,也算是报答先生帮我这回。”

半夏不解:“既然如此,您怎么不亲自送过去?这样不是更显得心意可贵?”

“我便不去了,我总觉得——。”折枝迟疑了一瞬,没再说下去,只是垂首又绣过一针,这才轻声道:“我怕若是哥哥知道了,反倒会连累先生。”

还是由紫珠出面更为妥当些。

即便是谢钰真遣人跟着她,却也不至于连院子里的丫鬟们也一并跟着。

半夏有些犯困,掩口轻轻打了个哈欠:“谢大人似乎许久没曾回来了。”

折枝捏着银针的指尖略微一顿,语声心虚似地低了下去:“好像是有几日不曾回来过了。”

她有些逃避这个话题,遂将手里的绣棚收了,起身往床榻边行去:“兴许是这几日朝中事忙——我们也早些睡吧,明日再绣便是。”

半夏‘嗳’了一声,服侍她更衣睡下,吹灭了刚点的红烛。

*

许是夏日里觉短,翌日一早,折枝便已起身,重新拾起了昨日未做完的绣活。

她的女红素来熟稔,不到小半日的功夫,昨日里未曾绣好的琴穗便已经完工。

天青色绣云纹的底,坠下玉白色的流苏。在这般炎热的夏日里看来,更是令人觉得耳目一清。

折枝拿过一只木匣,先垫了些柔软的锦缎铺底,这才将琴穗放进去,连同那一沓琴谱一并交给紫珠,又细细道:“先生说过,宫中无宴席的时候,都居在京城北巷之中。今日应当也在。你过去若是遇到先生了,便将匣子与琴谱给他。”

“这琴谱最上头的两张,是送给茶楼主人的。其余的,是之前先生修改后我又誊写了一次的。你替我问问,可有错漏之处。”

她顿了一顿,又小声吩咐道:“快去快回,可别让旁人发现了。”

紫珠接过东西,应道:“奴婢省得,一定快去快回。若是萧先生不在,奴婢也不多待,只将东西带回来,明日再去。”

说罢,便拿了柄纸伞,匆匆往月洞门处去了。

折枝将东西都交代了,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从玫瑰椅上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身子,又对半夏道:“可算是赶在午膳前将琴穗绣完了。如今闲暇无事,还是将文房四宝拿来罢,我之前学的百家姓,可有几日未曾练过了。”

半夏快手快脚地将案几上剩余的针线收拾了,闻言却笑道:“这几日难得清静,姑娘又何必如此用工?何不松乏些?”

“松乏些?”折枝轻轻瞬目,将视线落在自己的指甲上,也笑起来:“这指尖上的蔻丹都褪了。那便不急着练字。先研了花汁,将指甲染了再练不迟。”

半夏也笑应了一声,很快从院外剪了新鲜的蔻丹花来,放在小碗里细细捣成花汁,又拿了一小块白布剪碎,浸透了花汁,小心翼翼地缠裹在折枝的指尖上,用细线包好。

折枝将手晾在案几上,不好做什么事,便让半夏拿了个大迎枕过来,自己倚在上头,让半夏讲这些不曾出门的日子里,府中发生的趣事。

“趣事倒是不多,怪事倒有。”半夏笑着往白布上又添了点花汁,确保指甲上染得均匀,这才道:“您还记得大公子那病不?这病了许多日不曾见人,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许多。”

折枝不大爱听桑焕的事,但半夏既然说了,便也抿唇道:“他还能怎么变?还能洗心革面打算考功名去了不成?”

“那倒没有。”半夏笑道:“不过听说倒是安分了不少。眼睛也不再往各院子里貌美的丫鬟们身上瞟了。大家背地里可都松了老大一口气。”

她顿了顿,笑意敛了去,有些后怕地皱起眉来:“不过如今看人的眼神也不大好。以前是一副垂涎的模样让人心慌,如今却阴沉得像是浸了毒汁似的。”

“尤其是奴婢上回从院子里出去,正遇到大公子路过这,他看过来的眼神,就跟那毒蝎子似的,像是随时都要蜇人一口。”

折枝听了有些不自在,蹙眉小声道:“不说他了,我们说些高兴的。”

半夏又想了一想,笑道:“还有一桩事——听闻最近老爷都宿在三个姨娘那,都不大往蒹葭院里去了。弄得夫人脸上无光,面上也憔悴了许多。原本这许多年好好保养着,始终不显年纪的,如今鬓边都生了几根白发了。”

“大家都议论着,是不是这后院里,很快便要进新人了。”

“都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话。”折枝轻笑,也不忘叮嘱了一句:“这些话在我跟前说说没事,在外头可不能谈起。千万别被人抓了把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