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逃婚(第2/3页)

但平日里谨小慎微的皇帝,今日怎忽生如此感慨?

因为王郎知道,是时候为自己的性命和未来,做出决断了。

王郎假装是在与他指点远方景色,口中却低声道:“朕小时候生下来,就差点被妖后赵飞燕所害,伪易他人子送出宫才得以活命。王莽篡汉时,我年才十二,随着识命者游览蜀、楚,常人未受之苦,朕皆当之。二十岁回到长安,目睹篡贼乱政,民不聊生,大为悲悯,遂展转中山,来往燕、赵,以待天时。”

“后得赵王拥戴,以为社稷之臣;不意赵王竟也专国弄权,擅作威福。近来越发过分,朕每见之,背若芒刺。”

“更过分者,赵王以朕有恙为名,禁绝宫婢服侍,又不让朕纳嫔妃,这是欲绝汉统啊!”

刘林和刘杨也是半斤八两,都是想让刘子舆没有后代,他日好来个“禅让”。

“这……”杜威被吓住了:“赵王还是忠于大汉的,也欲让河北一统,这不是积极为陛下与真定王甥女联姻么?”

王郎哑然而笑:“卿可知赵王打的什么主意?”

然后他就将赵王打算将真定王骗去襄国参加婚礼,旋即出兵扣留,好吞并刘杨地盘的计划告之。

王郎很是气愤:“为了独揽大权,不惜让朕犯险,他将朕当成了什么?”

当然是傀儡了,而且是效用越来越小,根本无法让真定王、广阳王真正对刘林俯首称臣的傀儡。

可杜威等人却不知,此刻王郎义愤填膺,他只觉得赵王确实是太过了,这主意也蠢:就算扣留了真定王,可真定国的王子、群臣、豪强依然不会低头啊,搞不好还会学着老祖宗刘邦,来一句“吾翁亦汝兄,必欲烹而翁,幸分我一杯羹。”

一旦赵王做了这事,河北立刻就会陷入内战!耿纯与真定南北夹击,赵地危矣!

“朕不愿助赵王,但也不敢忤逆,遂被迫应诺,也欲求外援,但满朝之中,非赵王宗族,则其门下故吏,谁肯尽忠讨之?”

王郎执着杜威的手:“杜大夫多赴国难,朕躬素知,你是忠臣,且说说,朕为之奈何?”

他虽然暗暗笼络了一批卫士,但还需要杜威帮忙,这个庞大的计划才能奏效。

杜威虽然悲悯愤慨于赵王之愚钝不忠,但一时无言以对,但看着王郎目光炯炯,根本不像没主意的样子,忽然明白他为何非要北上亲迎了!

“莫非……陛下想投奔真定王,请他勤王?”

真定王刘杨乃是北汉实力最强大的诸侯,六郡数万人马,若是他们能抢先一步与之联络,有心算无心,打着奉诏讨贼的名义南下,巨鹿可不战而下,剩下的襄国、邯郸,都只是时间问题。

王郎却摇了摇头:“真定王,难道就没有自己的野心么?”

自从建国复汉后,刘杨就一直在忙于扩张地盘,对“嗣兴皇帝”的诏令不怎么听从,婚礼从腊月拖到一月,真定王一直在踌躇犹豫,近来才勉强应允。

“再者,真定王与魏郡耿纯乃是舅甥,耿纯在汉、魏间首鼠两端,早该乘着第五伦与绿林、陇右交战时,以车骑出邯郸,以雷霆之势灭之!然而真定王为了自己的私利,唯恐赵王一系坐大,屡屡制止,白白错过良机!”

王郎想起这个就切齿不已,他甘心被赵王利用的一大原因是,想借河北三刘之手杀耿纯,稍稍报了第五伦等人害死亡父的仇。

这真定王忽然糊涂到相信耿纯的虚与委蛇,被其玩弄于股掌之中,看来也不是个聪明人。去投靠他?必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自己依然是傀儡,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杨被第五伦、耿纯击垮。

杜威已经糊涂了,既然不愿去投真定王,那皇帝找借口北来又是为何?除了刘杨,他们还有别的去处?

王郎又道:“杜大夫以为,除了真定、赵,河北最强者为谁?”

杜威小心翼翼:“莫非是广阳王?”

“广阳王刘接只控制了幽州两郡,还被来自渤海的流寇打得节节败退,真定、赵,谁强他帮谁,不足道也。”

然后杜威就将河北势力一一猜了个遍,上谷耿况、和成邳彤、信都李忠、上党鲍永,这些名义上归顺北汉,实则独立一郡的太守一一点到。

王郎却全都否定:“耿况虽有幽州突骑,然其子耿伯昭在第五伦朝中可是车骑将军,耿况之所以不反,全是因为魏军尚在关中,离上谷太远。”

“和成邳彤与魏地耿纯交好,态度叵测;信都李忠乃是青州人士,刚上任就遇到新莽灭亡,他也只能勉强控制郡中,在流寇冲击下保郡城不失,虽有些能耐,但也只能如此。”

“至于上党鲍永……”

说起此人,王郎都有些感动,鲍永这铁杆的复汉派,算是最实诚最忠心于他的人了,频频来谒见,甚至斥责赵王不该遮蔽天子与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