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你是死了老婆,不是老婆跟人跑了

余宁市。

影视城的长街上古雅幽静,天空雪尘洋洋洒洒的落下,造雪机吹出的雪白冰雾落了一层,空空如也的街道上横七竖八倒着血肉模糊的尸体。

街边的摊位七零八落散在石砖地面,一颗颗晶莹的鲜红蜜饯散在细雪里,与地上的流淌的猩红血液融为一体。

萧瑟、寂静。

突然,一只玄色云头靴踏入特写镜头中,猝不及防碾碎了蜜饯果,净白的靴底一片赤红刺目,仿佛从尸山血海里踏出来,隔着镜头似乎都能嗅到扑鼻的血腥味。

随着镜头上移,青灰的锦缎袍衫衣摆飞溅斑斑血迹,修身的束腰封带勾勒出弧度清晰的腰身,窄腰长腿的优美比例一览无余。

镜头定格在一张端秀的脸上,唇红齿白的干净俊挺,肤色莹洁如漫天飞舞的雪,本是清丽可人的眉眼却因眼神里的肃杀之气显得整体的气质冷峻锐利。

男人身后背着一把玄铁重剑,衬托得双肩平整瘦削,他踏着白皑皑的雪地,一步一步迎镜头而来,步伐迅疾如雷霆之势,袍角却平稳不动,颇有气宇轩昂的味道。

一片棱角分明的雪花跌在眉头,男人停住脚步,缓缓地抬起头,眉骨略微的耸起,浸透了焦灼的燥意,看着有几分不耐烦。

毕竟一个镜头重拍第五遍,这是元九渊拍摄《罗刹天》以来头一回。

“cut!”

秦导大喊一声,从棚子里走出来,周围的工作人员哗啦啦上前挪动道具。

“我说风休烈啊!你是死了老婆,不是老婆跟人跑了……”

秦导语重心长地拍拍元九渊的肩膀。

元九渊神情一滞,双眼眯成条幽深的线,定定盯着秦导。

秦导浑然不觉,依旧我行我素地说:“你这几天状态不对劲,你现在应该是爱人死了后的悲痛欲绝,而不是好像是老婆跟人跑了,你着急忙慌却没有办法。”

“呵。”

元九渊唇间溢出冷笑,接过徐姐递来的咖啡抿一口,不疾不徐地说道:“你怎知我没有办法?”

秦导当他是在开玩笑缓和气氛,哈哈笑道:“你有什么办法?这人一旦变心,纵使你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把别人的心挖出来吧?”

“我相信他不会变心。”元九渊平稳地说。

秦导愣了一下,才笑眯眯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变心的事也就一瞬间。”

元九渊似笑非笑望向秦导,不置可否地说:“那是庸脂俗粉,若见到过明珠宝玉,怎会去佩戴鱼目石?”

“大鱼大肉吃腻了,总是要吃清粥小菜,哪有什么一成的不变的。”秦导很懂一些人生哲学。

元九渊缓缓旋动手中咖啡纸杯,垂眼望着杯中黑褐色的酸涩液体。

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秦导瞧着他的模样,轻轻拍打他的手臂,“老婆跟人跑了不要紧,事业一定要抓在手里,有实力还愁找不见老婆?”

顿了一下,秦导见四周工作人员忙忙碌碌,无人注意,压低声音说:“我看穆长苏就挺不错的,你演小鲛人的时候,他眼睛都快黏你身上了,我看人的眼光绝对没问题。”

噗!!

纸杯中的咖啡猝不及防溢出,飞溅在秦导的衣角上。

可怜的纸杯被元九渊捏得皱成一团,他垂眼望着溅射咖啡的手背,在旁边的桌子抽张纸楷了楷,头也不抬地冷声道:“是么?”

秦导“嘶”一声,不知道哪句话惹得他生气了,小心翼翼地问:“你最近太累了,要不今天给你放天假休息一下?”

元九渊一面认真擦手,一面抬起眼,嘴角衔着温和笑意,“不用,既然拍不了这场戏,不如我们拍我杀穆长苏的那场戏。”

“……也行。”

秦导点点头,总觉得脊背发凉,元九渊这个笑容有些瘆得慌。

此时,影视城城外一辆SUV车上。

后排升起私密的遮挡板,将车厢一分为二,前座三个很年轻的男人,两个怀里抱着崭新的摄像机,正在照着说明书调试设备。

剩下的一个西装革履,戴一副斯文的眼镜,像是个老板秘书模样,倚坐在中排的位置,“我们先生的意思,你们明白了么?”

体格壮硕的男人从副驾驶回过头,脖子上纹着一条漆黑青龙,“明白,这个叫温故的不长眼,让安总不痛快,安总要给他一点教训,让他身败名裂嘛!”

“你们明白就好,温故身手很不错,曾经在我们旗下的赌场里一个人赤手空拳打趴了二十个保安,你们确定能搞定他?”秘书男质疑地问。

壮硕男用力拍拍胸口,结实的胸肌猛地抖动,“你也看过我的带子,我可是地下拳场的王牌打手,在国外打死的人没十个也有八个,像他那种身板连我一拳都受不住。”

另一个男人回过头,不同于壮硕男,他身材很精壮,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我拿过三届泰拳冠军,要不是欠了安先生的人情,这种差事我可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