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3页)

只是手因为天冷不大利索,他总皱着眉嫌弃自己手指是木头。

陆忱坐在沙发上问:“不开空调吗?”

宁晃皱着眉说:“不要,又闷又燥。”

他又说:“给你煮一碗姜茶?”

宁晃却看了他一会儿,说:“你过来。”

他便坐到地毯上去。

冷不防小腹一凉。

宁晃把手塞进他衣摆里,嘴里嘟囔着说他身上热度高,让他给他暖一暖。

一副要霸凌他的模样,锐利傲慢的眉眼间,却透出一抹柔软的笑意。

陆忱给电视换了个台,不动声色把他的手往衣服更里头塞了塞,说,好。

然后偷偷看宁晃眉眼微红,泄露出一丝窃喜的神采。

他身上的确热一些,且那双手捂得越久,人挨得越近,他便越热,越是飘飘然。

叫他坐在办公室都不自觉走神,回味那宁晃一抹眉梢的浅笑,便不自觉翘起嘴角。

又回味到这几天热酒后的缱绻。

时隔多年,终于被垂怜的空虚与贪恋。

哪怕是悭吝而克制的微甜,也足够让他在舌尖儿反复咀嚼若干遍。

“陆总。”

冷不防被安助理一打岔,才回过神儿来。

他收敛了自己秽乱的心绪,正色问:“什么?”

安助理假装看不到他神游天外,说:“已经安排好了,快的话,两天就能回来。”

又是教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短途出差。

安助理早就习惯了,陆总是个恋家癖,次次出差,他家老板都归心似箭,自打宁先生病了之后,这情况便越发严重。

仿佛宁先生不是变小了,而是老年痴呆,一刻都离不开人。

几天的行程压缩到两三天,事儿一办完就往回赶。

就这样,还是如丧考妣似的神色。

陆老板蔫头搭脑地给自家小叔叔发消息,说,自己又要出差了。

宁晃那边问他,几天。

他又忍不住打过去。

小叔叔接得很快。

他说:“看具体进度和安排,应该两三天就回来。”

宁晃的轻轻“嗯”了一声,说,也不用这么急。

他不大高兴,又说:“你这几天怎么安排?”

宁晃说:“录节目,嗯,带你师嫂跟夏子竽吃顿饭,然后回家睡觉。”

他说:“小叔叔,我会想你。”

说话时,他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描摹着宁晃的模样。

微抿的唇,笔直的鼻梁,发丝被掖到耳后,微微热起的耳廓,和越发笑意缱绻的眼。

他听见电话那边轻轻叹气,应当是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跟他慢慢说:“别压缩行程,晚点回来也没关系,注意安全。”

宁晃沉默了一会,低声说:“我会担心你。”

过一会儿,又说,我给安助理说了,让她重新调整一下行程,你正常工作休息。

陆忱没说话,隔了一会儿,说:“小叔叔,就这一次。”

“之前也是这样,我说搬出去,就搬出去了,之后……”

之后错过了许多,宁晃再也没依赖过他。

像可靠的长辈一样,承担起了一切,却再也没有属于他的小刺猬了。

他们都心知肚明。

203

那时是小叔叔还在受伤期间,他被他父亲叫出去。

然后把报纸摔在他的脸上。

并不是什么权威的大报纸,那时宁晃红得发紫,跟他沾点边儿的花边新闻,哪怕不知是真是假,都会被拿出来传。

他也被拍到过一两次,传闻是宁晃的同性恋人。

只是他向来小心,次次都戴着口罩,面容模糊,甚至没有什么亲近举止,连他的同学都认不出他来。

——他父亲认出来了。

一张一张,连带着网上不知真假的传闻,也举到他鼻尖儿,给他看。

质问他说:“陆忱,你不要脸吗?不觉得恶心吗?”

直到那一刻,他都是百毒不侵似的平静,他甚至对于他父亲还抱有一丝期待。

也许他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就算不接受,也总会给他一点喘息和存活的空间。

他说:“爸,这都是假的,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或者说,目前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爸却说:“我去你学校查了——既然你跟他没关系,那你读研究生的钱从哪儿来的?”

他愣在那,声音干涩:“……我学校?”

是的,他父亲亲自去了他的学校,问了他的导师,问了他的同学。

知道他奖学金的数额,也知道他不常去打工,衣服却总是穿得很贵。

甚至描述了宁晃的外貌,问他是否来学校找过他。

他二十三岁,被父亲追到学校去查户口,质问他是否跟人交往过密,质问他的经济来源。

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比挨打的时候要更愤怒痛苦。

他拼了命摆脱的过去,竭尽全力获得的一切,都像是被放在地上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