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3页)

吴大娘“呸”了一声,谁知道她是从何处染来的不齿病症,若是将来她酒楼的贵人也惹上了,那她岂不是有灭顶之灾?

她转而又坐回椅子上唉声叹气,自打她这里那引得膏粱子弟宴游崇侈的头牌入了良籍嫁人去了,生意便一日淡过一日,眼看着敬亲王府上又要摆“春日宴”,少不得要她带人前去宴嬉逸乐,届时她拿不出人来还不知要被其他几个酒楼的管事如何嘲笑!

忙过最忙的时辰,梅湘总算得了歇脚的空档。

她在柜台后坐着揉了揉发酸的双脚,念及以往在杭州坐镇药铺的掌柜时也从未这般累过,可见做饮食的营生想要长长久久下去,首要的就得保证足够的气力才行。

待她缓过劲儿了,就解下围裙,又从柜子里寻一面铜镜出来,对镜照了照。方才忙碌,鬓发散下来都不自知,梅湘把那捋碎发勾在耳后,又察觉外衣上都沾染了油烟气,可眼下也没个替换之物…

她最终搁下铜镜,想着起身去店外散散衣袍上的味道再去见叶微雨等人。

明月悬在城墙飞角的屋檐上,街上叫卖声此起彼伏。

有那推着小轮车卖糖葫芦的贩子从“潇湘居”前经过,梅湘招手唤他过来,买了一支糖葫芦转身入店时,忽地察觉有一头戴帏帽,薄纱遮面的女子在附近徘徊不去。

梅湘觉着奇怪,待那女子走得近些,她好意询问道,“不知姑娘可是在等人?”

那女子未料梅湘会与她搭话,略略吃了一惊,道,“不不…扰了店家生意,我这就走了…”

这女子声音空灵,似林间翠鸟,梅湘暗暗惊叹她得天独厚地嗓音。可惜地是她却无相谈之意,且还快步离去,梅湘只道是她有不方便之处,临进门前又往她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

不知那女子是本就有伤在身,还是步子太快之故,未走多远,她就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梅湘见状赶紧跑过去将人扶起来,“可有摔着?”

那女子隐忍着脚踝的痛意,道,“无碍。”

梅湘夫家本就是药商,开的药铺子也请了坐镇的大夫为人看病。她掌柜数年,耳濡目染之下从那大夫处也学了些“望闻问切”的皮毛来。

梅湘当下顾不得失礼,探手摸了摸女子的脚踝,察觉这一处肿大且她观女子神色还疼痛难忍,便道,“怕是扭伤了,我店里备了简单的伤药,且小妇人也略懂黄岐之术,若是姑娘不嫌弃,容我为姑娘包扎一番。”

女子见梅湘心善,又极为热心,大为感动,不经美目盈满热泪,“多谢娘子美意。”

两人进得店中,梅湘引女子到休息间里暂坐。

那女子果真如梅湘所料脚踝扭伤。

在为她上药包扎之时,想是绝着梅湘不是坏人,女子主动说起自己的身世。

“小女名为卿柳,原是苏州人士。月余前,陪同密友蓝烟返京探亲,只可惜物是人非,蓝烟的父母亲早已不在人世…”

梅湘父母虽在可也等同于无,她闻言感同身受道,“那怎的现在就只你一人?你那密友呢?”

说到此,卿柳终是悲从中来,泣泪不止,“月余前,因我初来京城,水土不服进而上吐下泻无法行走。我与蓝烟暂且在客栈落脚,为着给我看病吃药,每日里银子如流水一般,可怜的蓝烟只得外出寻活计谋生。”

“我二人原在苏州府时就是歌伎,可初来乍到京城也没个门路,她就想着先去酒楼里做做赶趁也好。听说樊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她便慕名而去。第一日她毫发无损的回来,可第二日迟迟未归,待我跟客栈小二打听时却听闻她横死当场!”

“官府未查明真相吗?”梅湘蹙眉道。

“至今未得结果。”卿柳摇头,面色惨然不已。

梅湘为她的遭遇感念同情,又觉爱莫能助。

两人沉默半晌,卿柳突然道,“娘子店中可否需要歌伎?小女子旁的不会,也就这一门技艺傍身…”

她说着就要唱小调给梅湘听,被梅湘止住了。

“我店面小,无须赶趁艺人来添砖加瓦,”梅湘忖道,“那端茶倒水你可会?若你实在无甚去处,就留下来帮我也是可以的,我会按月付你工钱。”

“可是…”卿柳又犹豫了,她半掀面纱对梅湘道,“我面目不堪,恐吓跑了你的客人。”

端茶倒水的活计,便不能戴着帏帽了。

梅湘端详她得脸半晌,“不过是寻常的过敏之症,想是你之前贪便宜看错了大夫,吃的药虽无害缺也不能对症。稍后我写一副方子给你,明日去药铺里抓了吃上几副保管一个印子都不留下。”

“谢谢姐姐!”

卿柳本就是花月之貌,加上一副好嗓子在苏州时想要一睹她风姿的贵游子弟可谓是仆马繁盛。来了汴京因着这满脸红痘她可没少碰壁,因而眼下听得能痊愈,自是打心眼里欢喜,从而也愈发喜欢梅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