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审判官(第2/6页)

欧洲的君主们正用充满兴趣的目光,注视着不列颠岛上发生的变化:这个国家的王权已经被加强到亘古未有的程度。议会这个自从1258年《牛津条例》颁布起就在王国的政治结构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的机构,如今已经被无限期解散,实际上无异于被彻底废除;贵族阶级在政治和经济上都遭受了永远无法恢复的重创,他们日后只能向王权摇尾乞怜,在汉普顿宫里担当为陛下装点盛世场面的花瓶;新兴的商人和银行家则发现自己的现金流都被国王牢牢地掐在手里,如果陛下愿意的话,他可以让任何一个商人或是银行家在几天之内破产;至于教会,他们早在亨利八世国王时期就被折腾的半死不活了,即便爱德华国王现在让他们为犹大封圣,恐怕他们也会照做不误的。

爱德华国王的先祖,曾经受到的桎梏,已经被一扫而空了,他的手里如今掌握的,是那些东方的专制大帝国的君王所拥有的那种权力,连古罗马的那些奥古斯都和凯撒们也望尘莫及。

陛下如今既已成为整个王国所有人命运的主宰,他就需要向整个王国展示自己的公正和仁慈,以打消公众对此新生的强大王权的恐惧,而最好的手段就是对于自己的血亲宽大处置。国王已经宣布玛丽公主将要被驱逐出境,然而对于伊丽莎白公主的命运,汉普顿宫里的陛下却始终没有做出明确的表态。

在汉普顿宫的内阁会议室里,国王的大臣们对如何处置这位公主伤透了脑筋。伊丽莎白公主在这场叛乱当中表现出惊人的精明,如同一条鲶鱼一般滑不溜手。她从未自立为王,也从未和爱德华的军队交战过,至于那些关于她和以首席大臣为首的叛乱者勾结的指控,现在也因为首席大臣的死而成了一桩悬案。仅凭现有的证据在法庭上指控伊丽莎白公主显然是完全不可能的,而如果国王强令处决伊丽莎白公主,则会让陛下背负上弑亲者的恶名,稍有不慎,爱德华六世国王就会被人看作是尼禄和卡里古拉那样的暴君。

然而如果让伊丽莎白公主平安无事地从这场风暴当中逃离,毫无疑问又是给未来留下了巨大的隐患:毕竟如今玛丽公主油尽灯枯,据医生们表示她恐怕再也生不出孩子来了。在这种情况下,伊丽莎白公主几乎已经变成了王位的第一继承人,在她和圣爱德华王冠之间唯一的障碍,就是爱德华国王那颗跳动着的心脏。只要稍有风吹草动,毫无疑问她就会再次露出自己的獠牙。

无法达成一致意见的内阁,只得把皮球又踢回到了国王那里。

在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一个小时后,国王终于下达了命令,然而这命令仅仅限于将伊丽莎白公主以公主之礼护送至汉普顿宫,至于要如何处置自己的亲姐姐,陛下则只字未提,显然他也还没有做出决定。

八月三日,运载着伊丽莎白公主的马车,在全社会的注目当中抵达了汉普顿宫,与她一起到来的,还有被国王派去护送她的五百名骑兵。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剑锋,火枪和马刀,用来防备的并非是可能出现的敌人,而是马车里的那个人,就如同车厢里的公主殿下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一般。

伊丽莎白公主也许目前在平民当中还保存了她的部分名声,然而在知道整个阴谋的来龙去脉的人眼里,她已经被视作美狄亚一般的存在。英格兰的宫廷里从不缺善于耍弄阴谋的人,然而无论是法兰西的母狼伊莎贝拉,抑或是被人当作女巫的伊丽莎白·伍德维尔,与她相比简直都算得上是慈悲的圣母了。在宴会上夺取自己宾客的生命这种事情,实在称得上是骇人听闻,更不用说这一切的策划者,竟是一个有着甜美面孔的少女。再也没有人会怀疑,伊丽莎白公主是一朵带毒的白玫瑰。

一位仆役在伊丽莎白公主下马车时,通知她陛下将在亚历山大大厅接见她。显然国王选择这间最辉煌的大厅,其用意就在于以势逼人。

伊丽莎白公主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朝着那位仆役微笑着点了点头,提起裙摆登上大理石的楼梯。公主今天穿着一件蓝色的宫装长裙,上面绣着一束束白色的玫瑰花。这间长裙的腰收的很窄,看上去略有些像一件骑马时候穿的劲装,如果在外面再套上一层胸甲,看上去就活像是在战场上手握长矛的圣女贞德。她的头发在头顶梳成一个高高的发髻,用挂满珍珠的兜帽包裹起来,露出那象牙般光洁的额头。

在额头下面是一对充满智慧的眼睛,挺直的鼻子和娇艳耀眼的嘴唇。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如果他们有幸见到下凡的雅典娜女神,大约也就是这番模样。

巨大的大厅里,每扇窗户和镜子前都站着一个手握长戟的卫士,当大厅的大门打开时,他们齐刷刷的竖起自己手里的武器,转身面向走进大厅的伊丽莎白公主。长戟的寒光在镜子和窗户之间反射着,从伊丽莎白公主的角度看,仿佛整个大厅都成了一片利刃构成的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