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明明身在一处,却似相隔……(第2/2页)

“你这伤尚且得养着,若缺什么就差人同朕说,”圣上见她情动时的红润面色被牵动的那一下弄得苍白,不知道是该笑她活该还是要安抚一番,将自己的心绪平复过后,才要起身:“朕在外面耽搁得太久,得回宫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她头上伤的这一下,年底的宫宴必然不能出席,郑玉磬虽然松了一口气,但面上却出现了留恋不舍之色,将床榻的位置让出来一些,出口挽留:“您今夜不留在这里陪我了么?”

“朕何尝不想留下?”圣上瞧她这般可怜可爱的小女子模样也有些不舍,但想想宫中堆积的事情,还是没有改变心意,“但朕总不能一直留在外面,等将来仪仗接你入宫,便不必如现在这样了。”

圣驾夜半离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郑玉磬既然受伤,更不必下榻相送,她在床上躺了一日,一点也睡不着,反倒是笼了那串佛珠,叫人将灯烛挑亮些,与枕珠夜话。

寒风萧瑟,似乎掩盖住了夜里野猫发出的古怪笑声。

……

地下的密室里的红烛早已经没了,当然床榻上的人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有余,早就适应了这样的黑暗。

秦君宜如今被困在这处地牢里,形容狼狈,衣衫褴褛,早看不出当年探花郎掷果盈车的神采飞扬。

甚至因为放声大笑而咳出了一口鲜血。

谁能想得到,郑贵妃所居的内室金妆玉饰,然而其中最大的乾坤奥妙却不在于金屋藏娇,而是床榻下有一方用来避难的密室。

这间密室修建得极其精巧,若是外人杀将进来,并不能发现密室所在,但里面的人却能听清外面的一举一动,知晓局势。

他疼醒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位不熟悉的内侍,他面容和善,只说是奉圣命将他关押此处。

这个人虽说是奉圣上的旨意,然而身上却沾染了一味他十分熟悉的香料气息。

——奉命捉拿他的是三皇子,自然这件事也是由三殿下来负责。

然而这一关押,便是一月有余。

外面花团锦簇,里间却是说不出的狼藉血|腥。

他被迫在这里听着圣上与自己的妻子如何缠|绵悱恻,调笑亲热,而圣上又是如何期待他妻子所生育的皇嗣。

现在的妻子与记忆里单纯的音音大相径庭,她对与自己的那段过往竟然没有丝毫的留恋,甚至亲口说起,宫宴之时坐在他的身边,心里想的竟然是圣上。

他的音音亲口打破了他最后可笑的幻想,他以为她是被圣上所迫,然而实际上却是他阻碍了妻子成为宫妃的路。

秦君宜闭上了眼睛,临行前她躺在书房的榻上,枕在他怀里的时候依依不舍,竭力压抑着喘气的声音,红着脸递给他一方亲手绣好的香帕。

她满是忧心地叮嘱道:“郎君,你早些回来呀!”

然而相隔一壁,她正与圣上难舍难分。

明明夫妻二人身处一地,却仿佛已经相隔阴阳。

她享受着天子宫妃的无尽尊荣,而他却被禁锢在这阴暗隐秘的角落,听着这些甜言蜜语,无异于烈火煎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密室里的烛火才重新亮起。

那是不怎么按时过来送饭的内侍。

只是不同于以往的静默,昏暗中那粗|长的锁链哗哗作响,昔日不肯多言的男子勉强坐起身,瞧向面白无须的内侍,淡淡一笑。

“我想见一见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