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古代铁石心肠的不孝子(1)(第2/4页)

她喘不上气,气若游丝,“我甚至暗自庆幸,命运从不曾眷顾过我,这一次,轮到我了。你一定不记得在元宵那日,你给我买过一串糖葫芦的事情,你随口问甜吗,我没回,哪怕只是顺手,却让我记了数年。”

“甜啊,甜过了这些年吃的苦。”

“相公,我不曾求过你什么,你答应我一件事便好。”她眼皮越发沉重,泪顺着眼角不断话落,哭都没了力气,身子也疼得没了知觉,用尽力气张口,带着恳求,“日后娶续弦,不要是云诗巧好不好?”

季淮站在她床前,没回。

“好不好?”她撑着眼皮看他,嘴唇已经失血苍白如纸,问出来的话不仔细都听不到了。

她固执在等,可是最终没等到季淮的承诺。

乔莘眼泪一直在流,伸手往前要摸他,手刚费力抬起来,季淮已经往后退了一步,其实她摸不到的,已经失血多过无力了。

双手慢慢垂落,最后一滴泪从眼眶溢出。

她死不瞑目。

乔莘才死没多久,季淮便娶了云诗巧当续弦,说得还多么冠冕堂皇,两个孩子总需要娘,姐姐死了,妹妹去当续弦也很正常。

乔莘属于持家的女人,云诗巧可不是,整天花枝招展招摇过市,倒是被季母累得苦不堪言,生病后都不治,吹枕边风让季淮把老娘都放弃了。

季母死后,整个家更是一团糟,云诗巧先哄他卖掉了院子,又逼着他的六岁的女儿开始做家务,打骂成家常便饭,还怂恿他变卖女儿,小丫头片子养了也是赔本。

还要卖给青楼,因为这丫头小小年纪五官不错。

挥霍完钱,云诗巧机缘巧合下傍上了开金铺的老头,对方刚死了妻子,直接就把季淮给扔了。

为了防止他搞破坏,还找人打断了他的腿。

家徒四壁,儿子才两岁,在他床边哭着要娘,还说道,“我要我娘,姐姐说她不是我娘。”

云诗巧还把他们家的门从外反锁了,季淮动弹不得,外人对他们家避而远之,父子两人是活活饿死的。

没有什么比活活饿死更难受,季淮是疼加饿。

临死前,他想起了有一回也是生病,刚生完孩子不久的乔莘衣不解带照顾他,事无巨细,眼底十足心疼。

他后悔了。

*

下午。

季母把季淮叫到房间,满屋子都是药味。季父躺在床上,气若抽丝,不断咳嗽着。

“去给你爹抓药吧。”季母红着眼眶,把钱放在他手里的时候,哽咽着道,“酒楼明日还要开,酒没了吧?娘一会给你钱,去买些。”

她还有一个金手镯,一会就去当了。

“娘,这点钱不够啊。”季淮看着手里的碎银两,“爹喝的药,要几两。”

“换药了。”季母别过脸擦眼泪,“以后都喝这个。”

“为啥要换?”季淮急了。

“咳咳咳。”季父拼命咳嗽着,摆着手,“我的身体我知道,已经油尽灯枯,时日不多,就喝这个。你若孝顺,那就快些成亲,让我看到你成家。”

“酒楼撑不了多久,已经入不敷出,赶紧成家,以免日后更没颜面,我已经让你娘找人看日子,下个月就成亲。”

他们家已经给云家送了一部分聘礼,成亲也要花钱,家底已经掏空,也就剩这个院子,若是院子也卖了,拿什么过日子?

季淮还未及冠,才十七,日后可要如何是好?

闻言,季母已经低头抽泣。

“我不成亲。”季淮当下就反驳,额间青筋暴跳,情绪激动,“就是卖了院子,一辈子不成亲,我也不愿舍弃父亲,难道我眼睁睁看着父亲去世?那这个亲,我结了又有什么意思?”

“我不管旁人如何说,就是倾家荡产,我也一定会医治好父亲。”

季母哭得更大声了,一方面是欣慰,另一方面是无力。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老来得子,舍不得他吃苦,而他也懂事了。

“治不好了。”季父望着儿子,眼眶也湿润,颤抖着声,“听爹的,先把诗巧娶进门,到时候,酒楼撑不下去就关了,好好孝敬你娘。”

季淮并不理会,转身就要走,“我知道,咱家是没钱了。我这就去退亲,让云家把聘礼拿回来给爹治病。”

季母大惊失色,季父也剧烈咳嗽起来,大吼一声,“回,回来!”

好不容易说成一门亲事,依照他家现在的家底,都算是高攀了,若是这事黄了,哪还会有姑娘嫁进来?

季淮停住了脚步,依旧不退缩,“爹要是因为留钱给我成亲而不治病,因此有什么闪失,我这辈子都不娶妻,还不如剃发出家。”

季父说不过他,无后为大,季淮若是剃发出家,都能把他从棺材里气活。

季母也不愿失去丈夫,在旁说软话,相伴几十年,感情深厚,怎么舍得眼睁睁看着他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