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第2/2页)

连那本来过路的人,也有为这样的乐声驻足,然后停留在附近的。

这些人,纪墨都没有看,他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之中,似曾相识的曲调似乎把人代入悠远的回忆之中,那样的曲子,他曾听过的,以为不曾记得,如今看来,竟然也能复刻至如此。

神经都随之紧绷,似也代入到了那种危机四伏,四面楚歌的环境之中,只觉周围草木皆兵,拨弄琴弦的手指却很稳,快而稳,到最后一个音节猛地停下,一曲终了,似仍有余音,萦绕在听众心头。

“不知是什么乐曲,可有名字?”

有人在楼上高声问,问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十面埋伏。”

纪墨回答得简单,这个曲子,并不是他的独创,他充其量就是一个改编者,还不知道自己改编得够不够专业,增色还是减色,部分熟悉的韵律,加上自己的编纂,一点点顺下来成了曲子,算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加了几分辛苦在内,也多了几分感悟在内。

拔剑四顾,何处可去?

唯有一死,可谢天下。

那最后的一个音,在纪墨这里,便是死绝之意了。

“戾气过重,过悲了。”

有人这样评价,这个评价并不令人意外,纪墨却抬眼看去,同样听过这曲子的况远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还曾说,若是他来弹这样的曲子,必然不是这种感觉,可他也没否定过纪墨的演绎,反而从中若有所思。

到了那最后的一步,没有路了,还能怎么走呢?

不能上,就只能下了。

九天太高,黄泉,却未必远。

纪墨淡淡一笑,这是他弹出来的曲子,那这曲子之中的意,也是他能够决定的,未来不好说哦,但现在,他觉得这样最好。

“可还有他曲?”

有人邀约,举着酒杯,状似要共饮的样子。

纪墨没有说话,而是整了整琴弦,再次弹奏,这一曲是《竹下风》,纪墨自己所做,那风从竹林而过,自带竹子风骨,此风便多了彼风之意,格外不同起来。

若真的要说,可以清高而远,可以复杂难言,同样,也有些矛盾交织,竹耶?风耶?分辨不清。

纪墨所寄托其中的感情,似有还无,淡淡地,让人几乎察觉不到,可细细品去,又像是体悟到了自己的人生,如喝一杯白水,没有甜,没有苦,没有酸辣,同样也没有任何的香气,可这杯水,却是最解渴的。

况远听过这一首曲子之后给了纪墨一个白眼,骂他“滑头”。

纪墨想到这里,唇边就有了笑意,于是那竹下风中似乎也多了阳光的味道,有一点点温暖,若清水增了些温度,不够炙热,却足够暖胃,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小友可能过来一聚?”

突然有一老者相邀,他的声音在乐曲刚停的时候,打断了不少人回味余韵,便有人做怒目状看过去,又在认清那人是谁后匆匆收敛了表情,有些还行了一礼。

那老者现身相邀,身上虽不是什么锦衣华服,却也并非普通棉麻,那一身气度,也有些令人倍感亲切。

纪墨起身,来到近前,闻到了药香,微微凝目,是医师。

来到桌前坐下,老者一开口就问:“小友可是学医?”

“……不曾。”

一个世界跟一个世界不同,想要拿以前在某个世界的所学来用,也要先看看是否有这样的材料,放在一些匠作手段上,看的还是木材金属之类,性能是否有所异同,可放在药材上,就真的是很难共通了。

首先,名字肯定是不同的,其次,温寒必也不同,再有各方入药的部位炮制方法之类的,不能一概而论,所以——“不曾”。

垂下眼帘遮住思绪,纪墨等着听老者的下文。

老者也果然说了,“我听小友曲目安排,颇有几分意趣,便以为小友是有意为之,想要问一问,可是为了顺七情?”

纪墨讶然,抬眸,看向老者,赧然道:“岂敢,岂敢,不过人之常情,急则缓之,惊则平之。”

“还说不曾学医,,只这两句,就胜过多少人了。”老者微微摇头,倒不是说纪墨说得不对,而是觉得他过于谦虚,必然是知道医理,不肯炫耀,再说到曲子,就有几分赞了,“这一急一缓之间,已可医人了。”

“过奖,过奖。”纪墨谦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