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4页)

骆远鹤跟着瞥了一眼,意识到什么,扶着方向盘的手收紧。

出租车内,司机师傅越开越没底,“这马上就出银川了,您要跟到什么时候?”

后座的客人报了一个地方,司机瞪着眼睛,总算是训练有素才没有回过头去瞪他——他蓦然拔高声音:“哪?你说哪?!”

后座的客人始终抱臂坐着,神情倦怠中强忍着焦躁,将地名再度报了一遍。

那是个全国人民都知道的地方。

车子在车道上骤然打了个拐儿,激起后排一连串惊险的喇叭:“这我去不了,这我真去不了”司机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在前面出口给你下了。”

“五万。”

司机没声儿了。就算是打表计价,这也是正常车资的十倍。

他看着前面那台房车,又再度从后视镜里打量这位客人。他很英俊,但精神并不饱满,是强撑着注意力在盯前面那辆车。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他寻思着:“你不会是逃犯吧?”

骆明翰难得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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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本该有着最浪漫的人格,但骆远鹤无比务实地选了最快的路径,全程高速,缪存再也不能晃晃悠悠地看星星看花看羊群了,日落后,骆远鹤便转出高速,带他去饭店里吃饭,之后再找个缪存喜欢的地方停车过夜。

缪存不想去饭店里就餐,骆远鹤便帮他打包回来,两人在车上吃。

“你为什么不给我做饭了?”

骆远鹤怎么可能会做饭?他连蒸蛋都会失败,糊弄不过去,只好说:“做厌了。”

“……”

“但是这个好咸。”

确实有点。骆远鹤筷子一顿,放下,“吃泡面。”

咚,缪存轻轻把额头磕上餐桌。

“怎么了?”

“我可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缪存生不如死。

骆远鹤被他噎了一下,怎么说呢,两个人过去十年最常约的饭就是杯面、面包和麦当劳,画起画来没时间矫情,淡面包配白开水一天吃三顿也是家常便饭。他恍然意识到,骆明翰远比他更懂得怎么让缪存在生理意义上过得好。

出租车内也在吃泡面,主要是司机吃,客人像是不饿。吃着吃着,远远瞥见看到房车上下来一人,将两桶泡面扔进了垃圾桶。

司机师傅含着面停住了,胆战心惊地看着对方走了过来,离得越近,越是迷糊——怎么跟后面得客人长得一模一样?!

车窗被敲响,等降下一线,他往里面扔进一根烟:“怎么没上飞机?”

骆明翰当他明知故问,没搭理,兄弟俩隔着一道窄窄的车门各自抽烟。

“缪缪想吃你做的饭。”过了许久,骆远鹤掸了掸烟灰。

“你给他找好点的饭店,告诉他们做东南亚料理……算了。”骆明翰烦躁地问:“那他吃了吗?”

“吃了半碗杯面。”

骆明翰被烟呛得咳嗽起来。

缪存趴在窗沿看着骆远鹤在出租车边聊了几分钟,等他回来时,他打着哈欠问:“车子上的人你认识吗?他是不是故意跟着我们?”

“不认识,只是顺路。”

“不是坏人吗?那你过去跟他说什么?”

“帮你问问他是不是坏人。”

缪存翘着唇角莞尔,咕噜咕噜灌着水,可怜兮兮地说:“那你明天可以给我做饭了吗?”

骆远鹤摸了摸他的脸,没说话。

晚上睡觉时,那辆出租车不见了。北方十月份的夜晚已经很冷很冷了,缪存裹紧羽绒被,想钻到骆远鹤的怀里,莫名地又不敢造次。他还想问问老师可不可以接吻,但脸凑上去时,心里那泊湖像被月光照着,十分澄澈而干净,一点旖旎的遐念都没有。

翌日起来时,看到外面都结了冰霜了,太阳红通通圆滚滚地挂着,串在漆黑的电线背后。缪存下车活动筋骨,呵出的气晕成白雾,一错眼,看到那辆出租车又出现了。

昨晚上这么冷,不知道车上的人是在哪儿睡的,毕竟他们没进大城市,像这样的小县城上并没有什么像样的酒店。

司机哈欠连天,打了一半,硬生生憋回去了。这次他看到缪存朝自己车走过来,而后座的客人哑声命令他:“下车把他赶走。”

“啊?”司机被他弄懵了,“怎么赶?”

骆明翰不耐烦:“下车,很凶地问他有什么事,他就会走了。”

司机依言下了车,缪存果然停住了脚步,司机皱着眉粗声粗气问:“喂,看什么看?”

缪存攥着掌心,犹豫了一下,果然一言不发地闷头走开。

他人即地狱,太可怕了!

司机得胜归来,“还真是,小孩儿不经吓……”他话里邀功,客人却不开心,反而怒气冲冲压着声音暴躁道:“我让你吓他,不是让你吼他!谁让你这么凶的?!”

……得了,看在五万块的份上忍了,也不知道一晚上窝车里挨冻一宿的人哪来这么大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