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4页)

一拳又一拳。

直到原本泛白的指骨变得通红。

直到骆明翰脸上斑驳青红。

直到血布满了他的脸,他的拳。

骆明翰始终没有还手,也没有闪躲,拳挥至眼前,他甚至连眼都没眨,始终定定地注视着缪存的脸,唇角虚弱地勾起。

他好想看清缪存的表情啊。

筋疲力尽时,缪存的拳头慢了下来。他面无表情而低喘着气地跪着,汗滴落在骆明翰破了皮的伤口上,但骆明翰已然察觉不到疼。慢慢地,他将缪存拥进怀里,手箍着,腿锁着,在他耳边含糊不清地说:“别走。”

·

俞医生下了最后一台手术,才马不停蹄地从医院赶到了骆明翰给地地址。

他以为骆明翰又把人给搞虚脱了,密码锁打开后,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

“……这是……打仗了?”俞医生提着医药箱,还有心思开玩笑,但很快便笑不出来了。他看到缪存屈膝坐在沙发上,手和脚都被领带束缚着,一条绿的,一条湖蓝的,总觉得很眼熟,依稀记得骆明翰很喜欢。

始作俑者半死一般躺在沙发上,听到声音也没有起身,嗓音沙哑得如同砂纸上磨出来的:“你来了。”

俞医生循声望去,小心翼翼越过满地的碎片与桌椅,找到骆明翰。

“卧槽,”他震惊地看着鼻青脸肿的他:“你这是,跟人决斗了?”又看了始终一言不发的缪存,心里有了数,“行了知道了,单方面挨揍。”

在他身边坐下,靠近了看,才发现事态比他想象的更严重,立刻收敛了神色:“不开玩笑了,你这得去医院处理,最好拍个片,看看有没有脑震荡和淤血。”

他打开医药箱,准备先做简单应急的处理,骆明翰疲惫地出声道:“先给妙妙处理。”

大约是已经伤重到讲句话都费劲的地步,他说完后便不再说话了。

俞医生只能又坐到缪存那边,“伤哪儿了?”

缪存没吭声,交叠绞着的双手搭在膝盖上,手背上都是血。

俞医生肉眼检查了一遍,确定伤只在手上。也就是说,这的确只是一场单方面的殴打,缪存的伤是因为打得太投入才留下的。心里默叹了一声,用碘伏棉球轻巧地擦着他的伤口,笑着问:“他很欠揍吧?我们都早就想揍他了。”

缪存的眼眸动了动,毫无感情地瞥了一眼骆明翰。

相比于处理缪存的轻车熟路,对待骆明翰时,俞医生要小心翼翼得多。手心显然易见已经开始发炎,他擦了十几颗棉球,才把上面的血污擦净。皮肉都被咬烂了,俞医生帮他包着纱布:“每天用碘伏擦两次,不要再碰水,也不要再用力,等开始结痂后再涂软膏,运气好的话,勉强可以不留疤。”

骆明翰无动于衷的模样,闭着眼,眼角高高肿起。

“你确定不去医院?”

“不会死。”

一切处理完后,已经过了一个小时。骆明翰把房卡交给他:“帮我转交给钱姨,剩下的我会交代她——走的时候,把门从外面锁上,把密码随便重置,不需要告诉我。”

这样一来,他们在房间里,便谁也无法打开这道门了。

缪存抬起眼眸,不可思议地看着骆明翰。

姓俞的也结结实实愣住:“你有病吧?”

骆明翰自嘲地冷笑了一声:“我有没有病你最清楚。”

虽然是这么狼狈的模样,但骆明翰眼底的神色却坚决而深沉,俞医生接过房卡,意味深长地说:“你别把自己玩死了。”

他一离开,偌大的跃层便又回到了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俏寂,连风掠过都得更轻手轻脚。

骆明翰回到缪存身边,帮他抽开手脚的捆绑。

“你关不了我一辈子。”

“我知道。”

“我迟早会出去的。”

“我知道。”

“我一出去,就会去找骆远鹤。”

骆明翰停顿了一息,把领带卷起:“我知道。”

缪存想到了什么,目光古怪地,像看个疯子一般看骆明翰:“你要趁这几天对骆远鹤做什么?——骆明翰,他是你亲弟弟!”

骆明翰把两条领带团在手心,闻言很难看地笑了一声:“妙妙,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人?是一个违法乱纪没有任何亲情和人性的怪物吗?”

“你不是吗?”

骆明翰勾了勾唇,但目光令人难过:“我知道了,小怪物。”

他伸出手去,想摸摸他的小怪物的脸,却被厌恶冰冷地拍开。

“别碰我。”

·

因为知道迟早会有出去见到骆远鹤的一天,每天一早睁开眼睛时,缪存的眼里就有光。

他像迎接新生一样迎接被囚禁的每一天,会主动跑到阳台上去,推开玻璃窗,吹很长很长时间的风。

骆明翰看着他,看到他两条胳膊搭在窗台,尖尖的下巴伏在交叠的小臂上,眼睛被风吹得眯起来。已经是可以听到知了声的时节了,缪存的脸色被太阳晒得几近透明,唇角自始至终都是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