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3/4页)

从早上睡到了下午,直到车窗被人敲响。保安彬彬有礼地说:“先生,您最好还是把车停到地下车库去。”

骆明翰脸色泛着青,恍惚了数息,说了声“好”。

回到房子里,确实便像是一秒间就病了,倒在床上,没日没夜地昏睡了过去。

缪存在邻省的草原上写生,牧马人高高挥舞着马鞭,马蹄嘶鸣着仰起,蒙古袍的衣袖在阳光下甩开,辛教授希望他们能把画扎根于现实与古典的土壤,晚上,一群学生围在篝火边吃烤全羊,火苗橙红明亮,将缪存的侧脸映照得也如画一般。

“缪缪,你很心不在焉哦。”好心的学姐说。

“舍不得女朋友是不是。”别人打趣。

“小仙男也动凡心啦?”

缪存听到“小仙男”三个字就头痛,哭笑不得地用掌心揉了揉额头:“学姐,别拿我开玩笑。”

但他确实在想骆明翰。想他为什么还没有联系自己。

这一点不符合骆明翰的风格,要按往常,他落地开机的那一秒,就会有无数微信涌进来。他会问他到了吗,有没有人接,累不累,说自己在干什么,开会还是见客户,最后再跟一条「想你」。

以往很厌恶聊微信的人,今天却是怀着这样的心情习惯性地点开的。却又落空。

好在写生并非春游,一切日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而满满当当,何况他还要给辛教授打下手,给学姐们改画点评时,改到哪便被调侃到哪,让他这种社恐患者很是疲惫。

又过了一天,篝火旁还是一样的热闹,缪存走出很远,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呼吸时,会呵出白气。他辨认着北斗七星,猎户座,继而终于忍不住给骆明翰打电话。

“喂?”

缪存吓了一跳,觉得声音陌生,“骆哥哥,你嗓子怎么了?”

“感冒,发炎。”

“严重吗?吃药了吗?去医院了吗?”

“快好了。”

“……哦。”

静了会儿,骆明翰掀开被子下床,从洗手台的镜子里看到了狼狈的自己,胡茬潦草,眼底布满红学丝,脸色青黑。像是病得快死了。他自嘲地笑了笑,问缪存:“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缪存难以启齿。

他仰起头,又把猎户座从漫天的繁星中重新连了一遍,心里默默念着数,说:“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为什么这几天都没有找我。”

骆明翰用冷水泼着脸,闻言,似乎是被呛了一口,从鼻尖里呛到了眼眶,令他眼底灼热。

“你想我找你吗。”

“嗯。”

骆明翰抬起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勾了勾唇,将目光瞥下,“那妙妙是想我了吗?”

缪存这次安静了更长时间。好难受,这三个字令他浑身都觉得难受,令他无所适从,令他在夜晚的寒风中也发着热,他咬着内唇用力半晌,才说:“……想你了。”

真是比打仗还艰难的三个字。

骆明翰这次笑出了声,手攥紧了剃须刀:“我也很想你。”

“我明天就回来了。”

“真快。”

缪存怔了一下,气鼓鼓的,“什么,你竟然嫌我回来快。”

骆明翰觉得自己不能笑,一笑,心口就会被牵扯得发紧。但他又真的想笑,于是笑里便带了疼,“没有,我希望你下一秒就回来。”顿了顿,叫他一声“宝贝”。

这通电话的尺度有点超标了,缪存觉得身体越来越热,不正常像发烧一样。他吹了好一阵子风才敢回去。

电动剃须刀的声音在静谧中嗡嗡运行,骆明翰刮干净了胡子,整理了好了仪容,勉强恢复到了人样。在这短暂的十分钟内,他想通了一件事。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缪存是喜欢他,而非骆远鹤,隐瞒身份反而是怕他多疑,怕他多想,怕他患得患失。他从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告诉过缪存了,他最讨厌有人把他跟骆远鹤弄混,那句话一定是把缪存吓到了,他怕自己说不清,干脆就把自己跟骆远鹤撇开。

他手镯上刻的,是LMH,是骆、明、翰。

再怎么拼,也拼不出骆远鹤的。

至于生日……那时候他对缪存不过是玩一玩的态度,他的妙妙那么敏感,一定早就察觉到了。妙妙也是会伤心的,伤心了便会求自保,不让自己太投入。所以他才会选择去给骆远鹤过生日,而不是他。

后来知道了真相,不是把礼物补上了吗?连同「生日快乐」四个字,还额外补了新年礼物。

骆远鹤对他很重要,但并非爱情。正是怕这份重要伤到骆明翰,所以才选择了隐瞒。

缪存,怎么可能会是把他当作骆远鹤来爱的呢?他们天差地别,而且骆远鹤都邀请他去法国了,如果他真的喜欢骆远鹤,一定会等到去法国表白,对不对?怎么会跟他在一起,怎么会几次三番去见他父母?就算是当成替身随便谈一谈,那也意味着把骆远鹤永永远远地推开了。谁会做这种不合逻辑的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