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4/4页)

“你在宿舍有被子?”

“……没。”

骆远鹤知道他的宿舍环境,几个舍友虽然不至于跟他交恶,但确实不怎么照顾他,时常讲话阴阳怪气的,缪存回去了是找罪受。

“去我那里吧。”

缪存噌地一下,刚才还病得懒洋洋的姿态一瞬间便坐直了,口齿也结巴了:“你、你家里?”

骆远鹤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愿意?”

“……没有,就是……”缪存含蓄地说:“我怕不方便。”

骆远鹤已经跟师傅报了个新地址,继而才对缪存说:“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有方便我照顾你。”

骆远鹤的房子是前两年买的,就离大学城不远,很僻静的一个小区。这儿只有大户型,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野生动物园散养的长颈鹿,景观很好。

缪存从未来过,有时候在画室画得晚了过了寝室宵禁,他宁愿在那里打地铺也不去打扰骆远鹤。他怕自己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骆远鹤虽然出了国,但显然每周都有专人上门来维护,所以空气和地板都洁净如新。

“晚安。”骆远鹤关上灯,次卧室内落入黑暗,只有外面起居室的暖色夜灯亮着,朦胧勾勒出他的修长清瘦的剪影。

关门前,他说:“手环很漂亮,记得开机,不要让别人找你太久。”

·

第二天想当然又没送成机,骆远鹤还不至于让个病人来为自己送机。

两人在楼下便分别了,缪存上车回家,骆远鹤去机场。

缪存原本已经坐进车里,又忍不住跑了出来,撞进骆远鹤怀里。

“骆哥哥。”少年呼吸急促,闭了闭眼,忍住了灼热汹涌的泪意。

他可以陪他画一辈子。

只要画画,再不求其他。

骆远鹤抱着他,“好好准备留学材料。”

只是九点的光景,又是周末,别墅生活区很安静,似乎天气冷了,大家都不乐意早起。缪存付过车资下了车,回首的时候,看到门口那辆很眼熟的黑色路虎。

地上是落了满地的烟头。

砰——!

缪存眼前天旋地转——他被猛地压到了冰冷车身上,继而又被紧紧拥进了一个炽热霸道的怀抱。

“你还知道回来——”骆明翰死死抱着他禁锢着他,抽了一夜烟的嗓音沙哑,就连尾音也颤抖。他吞咽了一下,脸埋进缪存的颈窝里,咬牙切齿地恐慌:“……你他妈还知道回来!你他妈还知道回来……”

他找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地方。别墅没有人,门铃按到惊动物业,他去职校,却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缪存在几年级几班,在哪里上课,下午有什么课。他像个疯子一样把教学楼每一间教室都找过去,又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职校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每个操场,每条小路——

到处都找不到他的妙妙。

直到现在。

他看着他从出租车上下来,孤身一人。

看出他虚浮的脚步里透着轻快。

看到他脸上一副要飞起来的好心情。

他从没看过缪存这么开心的时刻。

吻很火热,落在缪存冻得冰冷的脸颊上,干涩的嘴唇压着缪存的耳廓,像亲吻失而复得珍宝。

他叫他妙妙,很多很多声,继而是“宝贝”,比“妙妙”更多声。

唇被骆明翰封住,紧闭的齿关被他霸道地撬开。

缪存浑身一震,疯狂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放开我你弄——唔!——你弄疼我了!”

他挣扎得这么强烈、这么不情愿,骆明翰只觉得心脏一阵陌生的抽痛,全身的血液都如同凝固住,窒息般的恐慌感攫取了他所有的神智。

缪存还在生气?为什么?已经消失了一天一夜,他再有错、再让他挨了冻吹了风,他也已经受到惩罚,他也已经……已经也吹了一晚上的风,等了他一晚上了不是吗?

心口酸涩,骆明翰鼻头发酸,沙哑地问:“为什么要让我放开你?……你不是,喜欢我吗?”

他捧着他的脸,虎口死死卡着他的下颌,目光凌乱地落在他病中苍白的脸上:“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一晚上都不回家?”他吞咽着,艰涩地说,“我等了你一夜,一直在等你回来跟你道歉,你呢?你——”他有满腔的怒不可遏,但在此刻只是又把缪存猛地锁进怀里,绝望地闭了闭眼:“你昨晚上……是一个人是不是?你一个人……”

他声音消失不见,一夜未睡的双眸赤红,又惊又怒地盯在缪存的后颈侧。

那里,有一个淡红色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