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页)

缪存的唇角略一抬,“你又不懂。”

骆明翰不觉得丢脸,也没觉得被冒犯,“我的确不太懂,只是觉得,如果你只是画着随便玩玩,可能有点浪费天赋。”

这话骆远鹤也曾说过,不过是在缪存十岁时。骆明翰晚说了九年之久,对于这种吹捧,缪存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我一直想在我公司放一幅油画,你如果有时间的话,愿不愿意帮我画一画?价钱你出。”

缪存抱着花的背影停下来,继而狐疑地半转过身,目光都蹙起了,“你为什么不找骆老师画?”

果然是个小财迷,明知道是不怀好意的陷阱,也还是伸出了试探的小爪。

骆明翰忍住笑,强迫自己与他保持着绅士的距离,“他忙,而且他的画我也买不起。”

缪存歪了下下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轻快地说:“好吧,可是我不想帮你画。”

“为什么?”

“我觉得你想追我,但是我不想跟你有瓜葛。”

这可太直球了,到了骆明翰眼里就成了调情。干了,他上哪捡到这么个又纯又辣又会钓的?

“你不用着急拒绝我,”骆明翰靠近,目光锁着他,声音沉声温柔:“有需要了就找我——人,或者钱,都可以。”

缪存不缺钱,也看不上他这个人,所以这件事便不了了之。到了期末季考试周,要交作品和论文,还要准备通识课和必修课的考试,缪存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泡在图书馆自习室,对骆明翰的一切问候都视而不见了。

骆远鹤即使身在国外,也挂念这个学生。收到他微信时,缪存正骑车回别墅,这是晚上十点,是图书馆熄灯的时间。巴黎比这儿快六小时,现在正是凌晨四点。

骆远鹤问他:「学期末考试有没有难处?」

缪存反问他:「老师,你怎么还没休息?」

骆远鹤便直接拨了视频给他,缪存停下共享单车,接通前紧张地拨了拨头发。

“老师。”

骆远鹤熬通宵,下巴出青茬了,笑起来有一分不羁的味道:“没人的时候你不是都叫我骆哥哥吗?”

算算日子,似乎快两个月没见过骆老师了。骆明翰反而见得多,次次总有那么片刻,会恍惚地把他当作是骆远鹤,但现在见了本尊,才知道替代品终究只是替代品。

好在路灯橙黄,照不出缪存的脸红。他语塞了一下,情绪低落得不是很明显,改口说:“骆哥哥。”

“期末季是不是很忙?”

缪存“嗯”一声,有鼻音,听着有点奶。

“所以才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缪存立刻解释:“没有,我刚从图书馆出来,搬了家,上次跟你说过的……”

骆远鹤笑了笑,“紧张什么?你成年了,这些都是你的自由。”

他笑起来儒雅温润,眼睫在暖光的照射下,在脸上投下一小扇阴影,是和骆明翰截然不同的味道,

因为骆远鹤不常主动拨视频,缪存便一边慢慢地走,一边问:“这么晚了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忽然想起你。”

缪存怔在当场。深夜的道路空无一人,他孤零零地站在路灯下,像一抹寂寞的影子。

「想起你」和「想你」自然是不同的,但缪存僭越而大不敬地擅自把它理解成了「想你」。

“老师,我……”

骆远鹤谈恋爱了,缪存不能随意袒露思念,只克己守礼、轻声地说:“我也偶尔会想起你。”

虽然想念,但一直克制自己不要去找他,不管是学生还是弟弟的身份,都不行。

骆远鹤在镜头里带他参观自己刚安顿下的画室,一直陪他闲聊,说游学的趣事,说巴黎的出租车司机多么善于攀谈,直到缪存安全进入小区。

“缪缪,”骆远鹤顿了顿,透过镜头,他的眼神温柔且充满着担心,“虽然我不在国内,但你有什么事,都还可以来找我。”

缪存微垂着脸,鼓了很久很久的勇气,也还是没有问他是不是交往了女朋友,女朋友漂亮吗。他又不会去打扰他,那就不要知道得这么仔细了,否则那种别有用心的窥探欲,会令缪存觉得自己肮脏。

骆远鹤旧事重提,若无其事地问他,“我走的那天,你为什么没有来送我?”

似乎数月过去了,他都还在介怀这件事。

转过转角,别墅大门尚未进入视线,路灯下两道长长的人影却暴露了有客登门。缪存第一反应就是骆明翰,紧张到还没回答就直接挂了。他唯恐门口的骆明翰听出他弟弟的声音。

“你回家还真是晚啊——”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插入,缪存抬头,紧张感一扫殆尽,反而蹙起了眉:“缪聪?”

缪聪把烟头扔下,用脚上那双新潮昂贵的球鞋踩灭了。

缪存冷着脸,把手机揣回兜里,冷淡地问:“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