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望门寡当定了

城外的驻军营地,受完罚回到狱卒岗位上的赫司没有想到,这才刚从王宫拉完皮条……呸,是劝解完可敦回来不到一个时辰,就再次见到了乌尼格。

这次名义上是来找他,实则开门见山地对他说:“听说你差点把霍惇打死,我要去探望一下,送点药。说不定霍惇感激我礼贤下士,就愿意归降圣汗了。”

赫司知道乌尼格这是拿他当挡箭牌——营中军士们又在窃窃私语,说赫司这小子狗胆包天,时不时将个绿头巾在圣汗脑袋上挥舞,迟早要被圣汗捏死——但他没法拒绝。一来乌尼格顶着可敦的身份与冠冕堂皇的借口;二来祸的确是他闯的,霍惇若真死在他手里,光在情报获取上就是一笔巨大损失。

他只能放乌尼格进入关押霍惇的毡帐。

毡帐内药味很浓,霍惇身缠纱布躺在床榻上,旁边一名汉人郎中正在炮制汤药。

苏彦示意守卫都出去,想请那位郎中也暂时回避一下。不料对方闻言抬头望向他,眼神有些复杂,说不出是感佩,还是凉薄。

……莫非这人就是霍惇口中的“老夜”?

下一刻霍惇的话证实了他的推测。

“老夜,扶我起来……”霍惇勉强起身下床,被郎中动作轻而坚决地按回去,无奈坐在床沿赔罪道,“卑职失礼,因伤在身暂且坐着回话。”

苏彦直觉这个老夜不好对付,恐怕不像霍惇那样能轻易糊弄过去,万一察觉出他换了芯子并非原主,会不会对他不利?不免多看了那个面色蜡黄的郎中一眼。

郎中却走到他面前拱手,语声沉静:“苏大人,久违了。我为防泄露身份,脸皮上易了容,但请见谅。”

苏彦迅速盘算着该用什么态度回复,才不会露馅。又见霍惇面上隐隐透出紧张神色,似乎生怕同伴再次冲撞了上官,想起对方在牢中替老夜求情时曾说过“他在夜不收打磨两年,棱角磨平许多”“原谅他从前的冒犯”,这下心里有了主意。

苏彦端起了高位者的姿态,淡淡道:“这两年来,你可有长进?心里可还怀着怨恨?”

楼夜雪不卑不亢答:“是否有长进,且看夜不收近年来所建的军功便可知晓。自从苏大人重给了下官一条性命,过去的严城雪已身首异处,如今的楼夜雪得苏大人与豫王殿下看重,命我主管夜不收,于边境大展拳脚,以我平生所学报效家国。此乃求仁得仁,下官还有什么可怨恨的?”

苏彦听他话中之意,似乎对目前的待遇还挺满意,便问道:“霍惇请求我事后将你调离夜不收,回京任命,你自己怎么想?”

楼夜雪回头瞥了霍惇一眼,毫不客气地道:“这厮惯会自作主张,时常对我的作战计划阳奉阴违——”

霍惇急了,试图打断:“你那作战计划要么孤身深入虎穴,要么用自己去做诱饵——”

楼夜雪无视他的辩驳,径自对苏彦道:“这次他被打个半死,估计身手也不中用了,留在夜不收也是个累赘。不如苏大人调他回京城,让他去做个不高不低的闲职算了。”

“胡说八道!”霍惇鲜见地对自己一贯迁就的好友发了怒,“苦肉计而已,伤养养就好了,作甚故意言过其实?你这人总爱剑走偏锋,又容易得罪上官,若是没有我时不时提醒、从旁协助调和,还不知折腾成什么样子!只要你还当一天夜不收的主官,就休想把我调出夜不收!”

楼夜雪如今面对苏彦可以前嫌尽释、心平气和,而对平素言听计从、关键时刻唱反调的好友却气不打一处来,斥道:“霍惇你给我闭嘴!尔何知!且怀枯骨继夜矣!”

之乎者也一出口,霍惇知道这位是真气极了,立刻闭了嘴:不中用就不中用吧,何必与老夜争执,他身体又不好。他不肯回京就算了,好歹两人在一起,互相照应得到。想了想,又悄悄儿将那个做戏用的骷髅头从床角踢下去,以免老夜再拿它来做筏子骂人。

苏彦再次被深深地感动了——好基友,一辈子!得了,谁也别说调走谁,还是继续搭档合作,在边境特种部队发光发热吧!

他清咳一声,问道:“你们说商定了脱身之计?”

“既是脱身之计,亦是釜底抽薪。”楼夜雪说着,打开药箱底层暗格,取出一枚龙眼大小的蜡丸,“此乃下官新研制的奇毒,名为‘关山月’,毒性不亚于‘边城雪’,症状却较之更为隐秘。中毒者乍时毫无反应,一旦饮酒至定量便激发毒性,只觉畏光喜静、困倦难当,就此一睡不醒,于沉眠中气竭毙命。犹如关山月照河边骨,寂寂无声。此毒无解,纵然什么解百毒的树果也再救不得!”

苏彦抽了口冷气:这是什么牛逼的神经毒素!等等……阿勒坦说三年前曾有两个铭国官员对他下毒,莫非就是老夜与老霍?之前他中的是“边城雪”,所以一夜白发。这次老夜故技重施,打算拿个升级版来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