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你是一军之将(第2/3页)

那么猛烈的暴风雪,足足刮了一夜,清河未曾习武,体质也不算十分强健,能支撑得住吗?

微生武挣脱了给他骨折的手臂裹绷带的军医,踉踉跄跄冲过来,扑通一声跪在豫王面前,满心愧悔:“将军!是卑职失职,没有保护好苏监军,卑职愿受任何军法处置!哪怕将军此刻一刀杀了我,卑职也毫无怨言!”

“杀了你,就能找到清河吗?”豫王眼眶赤红,瞪了他好一会儿,方才稍作冷静,涩声道,“更何况,要说责任,说过失,那也得先算在我头上。是我自负兵力与武功,以为能在任何险境中护他周全,却没料到天威难测,非凡人之力所能抵抗!当初我若是将他留在边堡,也许清河就不会……”

“不是也许,而是肯定!”一道比霜刃更加冷亮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

豫王猛然回头,见远处雪地上一点灰影,仿佛水波扭曲了几下,倏忽便已至眼前——果然是孤身单剑的荆红追。

荆红追并未骑马,一身烟灰色曳撒也没有外加披风或罩甲,显得单薄且风尘仆仆。他逼视着豫王,虽面无表情,冰冷的声线里却杀机四溢,使得周围的黑云突骑顿生戒备,纷纷冲过来围在主将身边。

豫王抬手制止住准备拔刀的突骑们,对荆红追道:“你终于追上来了。”

荆红追寒声道:“你还好意思提!这一路上你为了甩掉我,故意派后军清理、混淆行军痕迹,甚至让传令兵留在神木递假消息,把我引去岔路,害我平白耽误半日行程。若非你妒心重,容不得我近身随侍大人,何以酿成今日之祸?!”

由来放旷恣肆,连对景隆帝都不一定卖面子的豫王,此刻面对荆红追的指责,竟说不出半个辩解字眼。他不堪重负般沉重地呼吸着,最后咬牙下令:“继续找!这附近找不着,就再走远点,先把方圆五里彻底耙一遍!”

兵士们再次散出去,一边搜寻苏监军,一边收拢死于战火与暴风雪的同袍尸首。

微生武指着远处的山坡,对豫王说道:“卑职是在那里与监军大人一同观战的,后来暴风雪骤起,卑职抓住了他的手腕,往山坳方向大约走了二十丈……在那块大石附近!卑职被刮断的树干撞伤腿脚,失衡摔下山坡晕过去,方才刚醒过来。”

豫王驰马过去,停在岩石旁,回忆与判断了一下当时的风向,然后霍然调转马头,朝着西南方向催鞭疾走。

荆红追二话不说追了过去。

两人深入一片雪松林中,四下搜索。荆红追眼尖,远远见有棵树的树皮上冒出个箭簇的小尖头,当即飞掠过去,拔出了那支洞穿树干的箭矢。

比普通弓箭的箭矢短小,但精铁所铸的三棱箭头带着倒刺和血槽,破甲和杀伤力都极强。豫王一眼就认出来,失声道:“是我送给清河的小蝎弩的配箭!”

莫非清河遇袭了?两人连忙在附近仔细查看,又发现了新的线索。

半塌的雪洞、尖锐的血迹干涸的岩石、雪地上坐卧的压痕,还有被风吹散了一半,剩余一半挂在枯枝间的沾血断发……

荆红追抓起断发,凑到鼻端嗅了嗅,断然道:“是大人的头发!”

豫王见断发足有三尺长,几乎是从发根处被削断的,更兼糊了不少血污,不由心痛欲裂:“他头部受伤出血,还被人割了发……是瓦剌残兵?!”

虽然风一直在刮,但比之昨夜弱了许多,故而雪地上的脚印还残留着一点浅痕,两人随之往北走,很快发现了不少骑兵马蹄印。

“……大人当时就站在此处,”荆红追踩在苏晏留下的脚窝里,瞋视着周围散乱的马蹄印,“被十余个骑兵围住。他们向北离开时,全是马蹄印而没有脚印,说明是将大人虏在马背上。”

豫王道:“我立刻集合队伍去追!”

留下一小队后军,负责掩埋阵亡将士的尸首,豫王以最快的速度集结了靖北军,继续往北推进。荆红追也取了一匹失散的北漠战马来骑,随军北上。

追出两三里地之后,那串马蹄印就混入了大军的车辙马迹之中,逐渐被朔风吹得看不分明了。

再往前便是冰碴阑干的瀚海沙漠,更是茫茫不见人马踪影。

豫王皱紧了眉头。

荆红追峻声问:“为何不继续追?”

豫王道:“北漠军队惯使诱敌之计,以轻骑兵先将对手引到预设的战场,再以大军长途迂回绕至背面与两翼,包抄歼灭。我朝不少将领就曾在这种灵活机动的战术上吃了大亏。

“阿勒坦先前数次征伐鞑靼,就将这种北漠传统战术玩得炉火纯青。倘若此时我军还能抓到几个溃逃不及的俘虏,供出撤军的路线与扎营地点,那十有八九就是诱敌深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