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你果真什么都不剩了。……(第3/4页)

李臣简既然能临摹李禹简,李禹简就不能临摹李臣简么?

所以他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怆然道:“四郎,我实在没想到,你竟会因遇袭那事迁怒我到今日。我们虽不是同父所出,但也是至亲手足,我怎么会对你下那样的狠手!两军人马调动本来就是常事,难道因那个生兵在丰州参过军,就能断定一切是受我指使么?”

李臣简漠然调开了视线,“三哥,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无需推搪。我走到今日是我技不如人,于你我是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只是自觉对不起官家,也对不起故去的父亲。”边说边撩袍跪了下来,向官家泥首下去,悲声道,“忌浮有罪,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如今说什么都晚了,甘愿受罚,请官家圣裁。”

官家难掩失望,既恨且怒地指着他,恨声道:“孽障,枉费了朕对你的信任与栽培!如今竟做出这等蠢事来……”

正要发落,陈国公忙在一旁跪地顿首下去,切切道:“官家……求官家看在他年轻不知事的份上,网开一面吧!当年的案子没能有个结果,那生兵押解在狱中时莫名自尽了,以至到今日都未有人还他一个公道,他心里郁结难解,这才做出糊涂事来。官家,法度之外还有人情啊官家……我们兄弟四个如今只剩三人,请官家瞧在死去的六叔份上,法外开恩吧!”

可官家的怒火却愈发高涨起来,踹了陈国公一脚道:“亏你还知道四兄弟只剩三人,只剩三人你们还手足相残!”

楚国公眼下却有些骑虎难下,要是也替他说上两句开脱的话,恐怕定不得重罪,但若是不说,似乎又不符合兄友弟恭的规范,左思右想,最后拱手道:“官家息怒,这件事是因四郎误会臣而起,虽说他这样行径已经触犯国法,但臣不能看着兄弟万劫不复……还请官家容情,留四郎一条性命。”

只求留一条性命,果然是兄弟情深得很呢。

李臣简轻捺了下唇角,心知已经尽了人事,最后就只剩听天命了。若是官家还不愿意这场争储风波愈演愈烈,那么活下来是无虞的,只要活着,顺理成章地退出争斗,这上京的风云大可让陈国公和楚国公去搅动——

有时候等待也是一门学问,只要运用得好,便可无惊无险笑到最后。

官家思量再三,终于还是做了定夺,咬牙道:“若不瞧着你父亲的面子,你今日便活不成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魏国公府原系梁王府,府上还奉养着胡贵太妃与梁王妃,府邸暂且保留。褫夺魏国公爵位食邑,贬为庶人,着令圈禁西角门子,若无赦免,永世不得踏出禁地一步。”

官家说完便拂袖而去,剩下几家欢喜几家愁,再也没有什么可掩饰的了。

楚国公对这结果还算满意,一个庶人,已经完全丧失了竞争皇位的资格,就算活着也等同废人了,遂轻蔑地瞥了李臣简一眼,嘲讽道:“四郎,如今除了这父辈赋予的名字,你果真什么都不剩了。”

阁内侍立的马行方扬手一挥,几个殿前缇骑入内来欲押解李臣简,被陈国公拦住了。

“还请马指挥容我与四弟说几句话。”

陈国公毕竟没有牵扯进这件事里来,马行方不得不让他几分面子,便道:“还请公爷长话短说,末将奉命行事,不敢违抗圣命。”

陈国公并不理会他,搀起李臣简道:“你放心,家里自有大哥照应,不会出任何闪失的。只是你自己,一定要好好保重……”边说边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双眼灼灼望住他,千言万语只在这一握里,意思是让他暂且忍耐,将来必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李臣简微微笑了笑,“大哥替我带话给我夫人,让她不必挂心,好生侍奉家中长辈。”

陈国公道好,眼睁睁看着缇骑将他押出了秘阁,一行人执着火把,身影渐渐淹没进漆黑的夜色里。

这冬日,西角门子会是怎样的寒冷,谁知道呢。一向养尊处优的贵胄,即便在苦寒的军中也少不得人伺候,如今独自被关进那个去处,恐怕无异于一场酷刑吧!

陈国公返回府邸,料想云畔应当在府里候着,果然进门便听门房回禀,说魏国公夫人来了。

他点了点头,脚步沉重地走进园子,刚迈上木廊,就见云畔和惠存迎了上来,急切地问:“大哥,我家公爷怎么样了?”

陈国公叹了口气,“被褫夺了封号,幽禁在角门子里了。”

云畔哦了声,人木木地,半晌才自言自语:“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敬夫人瞧着心里也不好受,忙和惠存一起搀她坐回圈椅里。

向序上前拱了拱手,“公爷,这件事能压下来,想必很废了一番周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