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谈公务,说说私事。……(第3/4页)

李臣简听后蹙眉,虽说目前好像只有这一个解决的办法,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多少让人感觉缺了一段真诚。

其实自己倒是更赞成就此退婚的,一个男人的心既然给过另一个女人,再拿回来未必纯粹,但上京勋贵圈子中的姻亲就如结盟,无论是定下还是取消,都不是那么简单。自己对于耿家所能给的助益并不在意,也不愿意拿妹妹的终身去换取任何东西,反倒是耿家乘上东风未必愿意下船,所以这门婚退还是不退,终究需要惠存自己决定。

话说到这里,就不必再费口舌了,他站起身道:“应当怎么料理,还请自行斟酌。”说罢拱了拱手,“告辞。”

耿方直不敢怠慢,忙趋身送出去,待将人送上车辇后仍是再三赔罪,“请府上太夫人和王妃息怒,我必定将此事处置好,再去府上负荆请罪。”

李臣简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只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是聪明人,不需我多言。”语毕放下了垂帘,吩咐辟邪,“去陈国公府。”

龙虎舆跑动起来,赶往陈国公官邸,因是孩子的丧事,并不像大人一样隆重,当天在祖父墓旁点了吉穴,趁着未入夜便发送了。

一切都是下人操办,也没有父母长辈到场观礼,仿佛人一死,就和这个家再无任何瓜葛了。留在府里不能相送的敬夫人已经哭不出泪来,只是喃喃问丈夫:“为什么啊,为什么是我的玄都呀……他那么小,什么都不懂。”

陈国公只能紧紧抱住她,哀戚地说:“你别这样,是咱们没福气,留不住他。日后咱们还可以再生,再生一个,譬如他回来了……”

似乎除了这样的安慰,再也找不到别的说辞了。

大家看得都很揪心,却也无能为力,留得略晚些,待一切琐事都置办完成,方从陈国公府辞出来。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云畔和惠存同乘,因先前李臣简已经同她说过见了耿方直的情形,云畔便一五一十转告了惠存,最后道:“耿郎子明日要来府里向你告罪。”

惠存皱了皱眉,“我不太想见他,他要是有心,本该在定亲前就安排好那个通房的,而不是等到婚事临近了,外面起了谣言,才匆匆忙忙料理这件事。”

若是将心比心,云畔很赞同她的说法,感情这种事最难处置,要么不沾染,要沾染就该身心如一。

她仍旧是那句话:“这件事要你自己拿主意,若是下定了决心,就一以贯之,不要动摇。咱们做女孩儿的,不求郎子品貌多出众,只要一心待自己,就够了。”

惠存听得欢喜,娇憨地偏过身去抱住她,“多谢阿嫂,亲姐姐般护着我。”

云畔抚了抚她的胳膊,知道她是什么想头。嫂子也分好几种,倘或遇见忠武将军夫人那样的,饶是金胜玉般的人物,也缺了娘家赋予的底气。

反正明日事,明日再解决吧,惠存松泛下来,也有了闲情瞧瞧外面的景象。时候已经不早了,走到这里将近黄昏,途径瓦市,日影西斜,因有五六层的高楼阻挡日光,那繁华去处便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各家经营夜市的,开始预备晚间迎客,长串的灯笼要一盏盏点亮,颇废些手脚。那么高的梯子扛过来,人登上去,酒博士一脚踩空,换来惠存“哟”地一声惊叹。

云畔随她的视线望过去,却也巧,正看见了何啸。

人真是经不得一点毁损,如今那个意气风发的何三郎是不见了,大约正预备离开上京,随行的东西装了一车,另一辆马车用来载人,他从门上出来,不敢停留,一瞬便钻进了车辇里。

从天上落进地狱的滋味不好受,何啸坐在舆内,脑子空空无所依傍。

这两日仔细思量了整件事的起因和经过,一忽儿沉重异常,一忽儿又觉得轻如鸿毛,一切不就是从他招惹梅芬而起吗。自己确实是有些喜欢她的,当初她跟着舅舅来洛阳,整个宅子里都充斥着她的欢声笑语,那时候的梅芬自由自在,其实他除了觉得有些吵,倒也并不十分厌恶她。后来听了阿娘和爹爹的交谈,发现他们原来并不喜欢她,自己便也逐渐转变了对她的看法,也许有些因爱生恨,就决心改造她。

既然已经有过生死大事在前,不过吃了两口拌上阳起石①水的点心,值得她受那么大的刺激吗?没想到她居然因此忽然振作起来杀了个回马枪,实在令他始料未及。

人说最毒妇人心,他如今算是领教了,果真蛇蝎一样又狠又准,弄得他在上京待不下去,回到洛阳也只是暂时的,将来恐怕还得隐姓埋名去别处,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要洛阳有一个从上京回来的人,消息立刻便会传遍大街小巷……他已经再也不想听那些闲言碎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