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忠臣胆气(第2/3页)

杨文岳愣了一下,拱手:“是。”

丁启睿心有疑惑,不明白田守信为什么留下杨文岳?但却不敢多问,躬身告辞。

丁启睿走后,田守信令人换了新茶,和杨文岳面对面详谈。

杨文岳惊疑更多。

作为一名东林党人,杨文岳对内宫之人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是带着一丝厌恶,当年魏忠贤倒台之时,他欣喜若狂,在街头作诗,为人所传唱。这几年他带着保定兵在中原剿匪,对军中的“监军太监”不得不虚与委蛇,但内心里,他对太监是相当不耐的,也因为如此,他对太子殿下不派文官,却派一个太监到汝宁发布军令的方式,颇有些不以为然。即使田守信和佟定方在鱼台县立了大功,他也不觉得这中间有太监的功劳,多半是辽东小将佟定方的大功,东宫典玺田守信不过是顺道“沾光”罢了。

因此,当田守信郑重礼遇,做出促膝详谈的样子时,他惊疑不已,不明白田守信什么意思?

“制台勿要惊疑,咱家留下制台,乃是有一件要紧之事,非制台去做不可。”田守信脸色凝肃。

压下心中的惊疑,杨文岳拱手:“公公但请吩咐。”

田守信淡淡笑:“制台,军中粮草不足,两月军粮怕是难以应对开封战事,但开封危急,不容我等留在汝宁继续筹集粮草了,身为保定总督,国之柱石,制台您可有什么良策吗?”

“这……”

杨文岳脸色一红。

粮饷是大明朝所有官员的短板,无论是谁,提到粮饷都是一脸苦笑,连杨嗣昌洪承畴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杨文岳就更是不行了。不过他听出了田守信话中的意思,于是拱手:“但请公公指点。”

“咱家倒是有一个办法,但就是不知道制台大人有没有胆量去尝试?”田守信紧紧盯着杨文岳。

杨文岳虽然是文人,但胆气极壮,田守信略显小看的表情令他热血腾的一下就涌上了脑门,脸色通红的道:“公公尽管说,只要能为大军筹集到军粮,就算是刀山火海我杨文岳也愿意去走一遭!”

田守信抚掌赞道:“制台大人果然是一个豪杰!”压低声音道:“敢问制台,汝宁最有钱最有粮的人是谁?”

杨文岳脸色微微一变,还用问吗?当然是分封在汝宁的崇王朱由樻!

找崇王借粮,甚至是助饷,杨文岳不是没有想过,但崇王每次都是哭穷,他作为总督,也不好逼迫,因此很早就打消了向崇王借粮的心思。

田守信从袖中拿出几封硬皮书信,郑重其事的推到杨文岳面前。

奏折?

杨文岳大吃一惊,奏折这东西可不是随便流传的,田守信手中怎么会有本应该在朝廷通政使司的奏折?

“制台不要惊疑,这几份都是陛下留中没有处理,但却抄送存档的折子。”看出了杨文岳的惊疑,田守信淡淡解释。

杨文岳这才放心,抄送存档意味着不再是秘密,朝廷五品以上的文官,都可以查看。

杨文岳翻开了看,然后更是吃惊。

原来这几份奏折都是弹劾崇王朱由樻的!

崇王朱由樻,分封在汝宁,这也是杨文岳驻守汝宁的原因之一。明朝的藩王尊贵的不得了,一旦藩王有事,被流贼杀害,有责任的督抚总兵一个也不能免,都要被斩首弃市。前任河南巡抚李仙凤就是因为福王被害之事,而被论罪处死的,即使李仙凤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在开封和洛阳之间往来奔波,最后保住了开封,但仍不足以抵消福王陷落的大罪。

侵占民田,私自经商,崇王被攻击的两点,虽然不是大罪,但已经可以列为行为不检点,朝廷真要较真,也是可以降罪的。不过崇祯帝对宗亲一向宽待,除非真正是违反了《皇明祖训》和《宗藩条例》,否则他一般不会轻易问罪。这也是他将奏折留中不发的原因。

杨文岳立刻明白了田守信的意思,用奏疏做威胁,向崇王要粮?

只是陛下既然留中了,就说明不想处置崇王,这一点崇王也是明白的,用这无用的奏疏去威胁崇王,真的会有用?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身为藩王,更应该以身作则。本来这件事应该咱家去做的,但朝廷有规制,咱家不能和藩王见面,因此就只能劳烦制台大人了。”田守信声音淡淡。

但杨文岳却一下就听出了他的意思。

田守信是东宫典玺,所做一切当然都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也就是说,令他去见崇王的并不是田守信,而是太子!想明白这一点,杨文岳热血冲脑,为筹集军粮,本就是督抚的责任,现在却累的太子殿下操心,实在是臣子的不逊。再者,崇王又算什么?有明一代,藩王就是一群被圈养的勋贵后代,毫无权力,只要不危急他们的生命,在占据道理的情况下,督抚之类的官员完全可以大声的呵斥他们。最有名的就是当年身为河南右参政的陈奇瑜呵斥试图废储的老唐王。右参政只是一个四品,但却让老唐王哑口无言,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