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花下宿鸳鸯

星河其实早就知道是李绝,不过亲耳听着那声“是我”,仍是有一种没法形容的恼恨。

“你……”星河指着李绝,细细的手指有点发抖:“你好好地怎么又跟人打架?”

她简直想从哪儿抄一根树枝,在他身上狠狠地抽上两下让他好好长长记性:“你说,你先前是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随随便便的跟人动手了?”

李绝偷眼看她,见星河桃腮发红,杏眼中却是一团的恨恨的光焰,正恨铁不成钢似地瞪着他。

他当然是得赶紧认错,可是看着她这前所未见的怒容,居然更是觉着别有一番的动人心魄,引得他的心越发噗通噗通地乱跳个不休。

“姐姐,”李绝想,这会儿星河就算说他是谋逆造反,他也是得认了的,他情不自禁地拢住她的手:“我记得的,没有忘……”

星河忙把手抽回去:“你还嘴硬?”

给她这么一瞪一训,李绝差点就忘了事情的起因到底是怎样,勉强地一想,才说:“我不是随便跟人动手,是那个小子……咳,是那个,庾家的人他自找的。”

星河见他竟不知悔改似的,越发动了怒:“他怎么自找,除非他先打你,否则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把人打的半死,在京内闹得不可开交……”

当然,她最生气的是,李绝这么做,也是把他自个儿置身险境了。

没消息的那两天,可知她多担心,寝食不安。

“他辱骂姐姐。”

没等星河说完,李绝脱口而出。

星河的话戛然止住:“你、你说什么?”

李绝定了定神:“那个人很是混账,我本来不想让姐姐知道,”少年悻悻地低下头,“姐姐还记得在县城时候的高佑堂么?据说是他的什么小舅子。”

星河的明眸微睁。

对了,当时容湛跟她提过,被打的是宁国公府的庾青尧,而当时街头的人也说是庾三爷。

虽然那会儿她一时情急,不知道哪个庾三爷。

原来是在驿马县那珍玩店中,曾羞辱过她的尧三奶奶的夫君。

那日,霍康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李绝请他在酒楼喝酒,偏偏庾青尧同一般狐朋狗党也在寻欢作乐。

正那两天里,星河进宫、却在皇后面前闹了“笑话”的传闻,于京内沸沸扬扬的,不可避免地也有人提起此事。

这些人里多半没见过星河,不过倒是有个宁国公府本家的门客,说起来:“这位容三姑娘,确实人间绝色,我们府里四小姐请过她两三回,我远远地有幸看了眼,啧啧,若不是身边围着好些人,简直就以为是月里的嫦娥思凡,跑到人间来了……”

旁边人笑:“你们四小姐不是有京内第一美人的名头么?你怎么这么不开眼,想必是喜新厌旧?”

那人摇头:“你懂什么,假如一朵牡丹花,跟那初开的荷花放在一起,你觉着哪个更美?自然是牡丹有牡丹的冠绝天下,荷花也有荷花的独绝。”

这人的肚子里还算是有些东西,说的话也不算粗俗。

然而旁边那些人可就没这么文绉绉了,提到绝色美人,一个个心痒难耐,因得不到,便又想踩在脚下。

有人立刻提起星河在宫内的事,便呵呵笑道:“这容三小姐生得美又怎么样?前儿还在宫内差点闯祸,据说粗俗泼辣的很,毕竟是乡下养大的。不是正经高门闺阁小姐。”

开始评点的那人稍微有点分寸:“罢了罢了,不说了。谁又知道呢。”

突然是庾青尧开口:“什么正经闺阁小姐,我是最知道她的底细的!”他因喝了几杯,已有醉意。

旁边人听了忙问究竟。

庾青尧道:“当初在那县城的时候,她可差点儿就成了我的小舅媳妇,哼!后来不知怎么攀上高枝儿了。”

当初尧三奶奶因惹了庾约,忙不迭先行回京,她是憋不住的,悄悄跟庾青尧说了此事。

她是个目光短浅的无知妇人,只当星河跟高佑堂的亲事板上钉钉,而庾约又是星河的靠山,他们夫妻以后在宁国公府只怕也要展露头角。

庾青尧得知,颇得意了两天,谁知很快传来了星河上京、跟高家也并无瓜葛的事。

这两人巴结府内不成,自然是有些恼羞成怒,只不过不知庾约是什么心思,所以不敢怎么样。

如今星河在京内名声乍起,庾青尧想到往事,自然恼恨难平,便越发变本加厉,添油加醋地捏造出了好些没有的事,差点就嚷嚷星河直接向着高佑堂投怀送抱了。

一时引得那些下贱子弟轰然:“怪道皇后娘娘不喜欢,原来是个水性杨花的贱……”

却不料旁边李绝听了半天。

起初他还能隐忍,慢慢地,这些话就像是磨刀石,把李绝心里按捺的杀气磨成了雪亮的刀锋。

若不是霍康还知道分寸从旁拦阻,这些人一个别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