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恰梨花酥(第3/5页)

延景明:“……男的胡兔?”

温慎之并不曾听出异样,还点了点头,以为自己又教了延景明一个中原词汇,一面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还担心得罪我呢。”

延景明听不懂。

他挠头思索温慎之所说的话,一面跟着温慎之爬上阁楼,此处与下方的歌舞喧闹相比,着实要寂静许多,屋中坐了一个三十余岁的男人,挺着一个罗汉肚,正抱着算盘算账,听见有人上来了,方抬起眼,朝入口处一看,面上神色登时一松,好似心头一颗大石落了地,开口便道:“文先生,你没事便好。”

温慎之并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那人左右一看,令温慎之与延景明进了屋,扭头关了房门,方才小心开口,道:“朝中好像有些变故。”

温慎之微微一怔。

“你可知近来京兆府在四处拿人,已有不少人入了狱去了。”那人低声说道,“捉的大多是些文人,说是犯了口舌之禁,妖言惑众,文先生,我原担心你也出事啊。”

温慎之还真不知此事。

忠孝王温恭肃有些专横独行,又是他的长辈,他也一贯遵循皇祖母给他的告诫,明面之上,绝不会与温恭肃起冲突,长久以往,在小事上,温恭肃并不会与他商量。

温慎之想着自己或许该去同皇叔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人将声音压得更低,道:“先生,这几日,您切莫小心一些,我听说,京兆府的名录上,好像有您的名字。”

温慎之若有所思,将画交给此人后,便领着延景明朝楼下走去。

他倒是不担心这件事,给京兆尹一百个胆子,京兆尹也不敢来拿他,当下最重要的,应当还是先带延景明去寻些吃食。

他们回了二楼,又从那半敞房门的屋前路过,延景明想着温慎之所言的“男的胡兔”四字,不由又朝着那里头看了一眼,而这一瞥,他倒是从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面孔。

正是那日在校场遇见的左瞿。

而左瞿恰好抬眼,同延景明目光相对,片刻之后,那左瞿却没有“男的胡兔”,而是猛然蹿起了身,急匆匆朝外走来。

他要行礼,可又怕引起更大的动静,温慎之也不希望引人注意,抬手止住了左瞿要行礼的动作,左瞿已压低了声音开口,道:“殿下,您又偷溜出宫!”

温慎之没有辩解。

“您偷溜出宫也就算了。”左瞿道,“您还带太子妃来这种地方。”

延景明疑惑开口,问:“介素什吗地方啊?”

左瞿不理会他。

温慎之想为延景明解释,左瞿却又愤而打断了温慎之的话。

“您是太子。”左瞿气恼非常,道,“您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

延景明更忍不住疑惑开口:“他不可以来,那泥为什么可以来?”

左瞿:“……”

温慎之:“……”

左瞿心中无数直言进谏的话语,尽数被延景明一句疑惑堵在了口中。

他张唇欲言,欲言又止,甚至自己也有些想不明白这件事。

朝廷命官可以来逛青楼,那太子为什么不可以来青楼?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延景明说服了。

足过了好半晌,他才勉强开口,道:“我来此处,是为了买画的。”

他并非如其他人一般,来此便是陷于温柔乡,同那些美人纠葛缠绵,他是仰慕那京城第一画师文玄光的才华,觉得文玄光画绝于京城,而文玄光又只在此处卖画,他自然也只能来此处候着。

延景明听他这么说,也认真回答:“窝们是来次饭的。”

左瞿:“……”

他想了想,虽说朝中的确有传言,说太子耽于享乐,也颇擅吃喝玩乐之道,可太子才新婚,总没有带着刚结婚的媳妇过来找红颜知己的道理,而极乐楼虽是青楼,却也兼具饮宴之用,那么照此说来……他们该不会真是来吃饭的吧?

左瞿看着延景明诚挚的大眼睛,觉得自己好像又一次被说服了。

既然太子没有错,那他……他是不是该回去继续等着买画了?

左瞿陷入迷茫。

……

温慎之一点也不想与左瞿争论此事。

他知道这人说起来绝对没完没了,因而趁着左瞿发怔,扯着延景明便要开溜离开,可他二人还未跨出半步,忽而听得楼下惊呼喧闹,像是有什么人闯了进来。

延景明好奇,便趴在长廊栏杆上往下看去,便见下面来的均是身着官服头戴官帽之人,着实与周遭来往人士差异极大。

此处虽也有下了值便来此的官员,可却不会板着脸挂着一副公事公办的神色,而左瞿听见声响,也走过来朝下看了看,而后便不由蹙眉,道:“是京兆府的人。”

那些人像是身有公务,来了此处后,为首之人高举令牌,宣读京兆府之令,温慎之听了几句,说的还是方才阁楼上那人谈及的缉拿妖言惑众之人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