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在行酒令中加入彩头, 并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

对于大皇子这个要求,皇上当然也是欣然应允,甚至还率先添了一样彩头。

被皇上拿出来做彩头的物件, 是随手腰间取下了一块玉佩。

认真说起来, 这玉佩并算不得什么名贵的物件。

可就算是一块普通的玉佩, 只要经过了皇上的手, 沾上了“御用”二字, 似乎就变得不寻常了起来。

更别说这枚玉佩,上一刻还戴在皇上的腰间。

顾砚书明显能够感觉到, 就在皇上将那玉佩放在盘中的时候,殿中的气氛顿时便有了一丝变化。

原本颇有些漫不经心的大臣们,眼中都或多或少多了一丝认真。

当然, 也有主动退出的。

例如首辅裴大人,也随手从腰间解下了一枚玉佩,放在盛放着彩头的盘子中后, 便微微拱了拱手:

“老臣年岁较大,精力也大不如从前,这行酒令恐有些有心无力, 无法参加, 还望皇上与诸位海涵。”

明眼人一听便知, 这是裴大人的托词。

诗词飞花令又不费什么体力, 更多的还是看文学造诣, 又怎么可能有心无力?

来参加宫宴的人之中,没有人可以非常自信地说自己在文学方面可以更胜裴大人一筹。

从输赢的角度来说, 裴大人不参加,对于旁人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所以最后, 众人对于裴大人提出的要求,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不一会儿功夫,殿中众人便都已经将自己的彩头放在了那小太监手中的托盘之中。

来参加宫宴的大多为男子,那托盘之中,最多的也是玉佩或是未开刃用作装饰的匕首一类的物品。

秦戮不喜带配饰,身上自然是没有东西拿来做彩头的。

唯独腰间有一匕首,这是皇上给秦戮的特权,允许他在面圣的时候,身上也带上一件武器。

但那匕首是顾砚书送给秦戮的定情信物,上面还刻着顾砚书的乳名,秦戮又怎么肯将它当做彩头?

最后还是顾砚书从腰间解下了一金制掐丝香囊,放进了托盘之中。

顾砚书刚将那香囊放进托盘之中,那边大皇子又开口说话了:

“既然厉王妃是最

后一位放彩头的人,不若这行酒令,便从厉王妃开始?”

大皇子话音一落,原本略有些嘈杂的大殿瞬间安静了起来。

虽然还不到落针可闻的地步,但与刚刚相比,也寂静了许多。

顾小公子纨绔之名可谓是响彻京都,就算是以前对顾小公子不算了解的大臣们,在三皇子大婚之时,也基本都知道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大皇子又是提出行酒令,又是让厉王妃大头阵的,明显是来者不善啊!

若是厉王妃与厉王之间关系淡淡感情平平也就罢了。

但从刚刚两人之间的互动明显可以看出,厉王与厉王妃正是感情浓时,大皇子此番作态,是准备和厉王殿下撕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有敏感的大臣下意识向主位上皇上的位置看了一眼。

谁知道却发现皇上只微微挑了挑眉,并没有丝毫想要插手的意思,明显是准备做壁上观。

这样的反应,顿时让大臣们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从这段时间的种种事迹来看,皇上明显更加喜欢厉王殿下一些。

但现在眼见着厉王妃即将出丑,皇上怎么又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要知道这夫夫一体,厉王妃出丑,厉王殿下的脸上也会无光。

所以皇上到底是喜欢厉王多一些,还是偏向大皇子多一些?

从皇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信息,众人便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顾砚书身上,准备看看顾砚书要如何应对。

只见顾砚书先是轻轻笑了笑,眉头微微上挑,便抬眸看向了大皇子:

“那依照大皇兄的意思,我是应该行这飞花令,还是投壶令?”

“这自然是要看厉王妃自己的意愿,若非要本殿说,本殿倒是觉得这飞花令或许更适合厉王妃。”

大皇子脸上微微出现了一丝错愕的表情,显然是没有想到顾砚书会问他这个问题。

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给了顾砚书答案:

“毕竟这投壶令是给各位将军准备的,诸位将军皆是骑射好手,旁人在这一方面,难免稍显逊色。”

一番话说的是大义凛然,若是不明真相的人听了,恐怕还真的会以为他这是在替顾砚书考虑。

顾砚书对大皇子的回答并不意

外。

毕竟这行酒令,本就是大皇子给他挖的坑。

投壶本就是玩乐项目的一种的,不少文臣也同样不擅长,不行飞花令,怎么能让旁人更加直观地认识到,他顾砚书是一个草包?

就在顾砚书与大皇子之间这一问一答,一来一往之间,不少人都感觉到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