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金不畏被打急眼了, 忽然扑过来抱住了世子的脚,连连高呼:“爹!爹!我错了饶了我吧!我不该想着吃过水面!”

金不语:“……”这踏马就离谱!

金不畏你脸呢?!

要不要脸?!

金不语从来也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顿时被他无耻的举动给震住了, 不由自主收了拳头, 一脚踹开了金不畏:“滚!往后再让我听到你这么叫, 信不信我打断你的狗腿缝上你的臭嘴?”

以金不畏的人品,当她孙子都不够格!

更何况两人做了二十年的兄弟, 在同个屋檐下长大,金不畏敢突破底线叫爹,她还有心理障碍。

金不畏连滚带爬逃命去了,独孤默贴心的奉上热茶:“世子爷, 打累了润润喉。”好似世子只是在演武厅跟亲卫切磋累了, 并非单方面的施**暴。

世子爷还在气头上, 指着金不畏消失的方向气的说话都语无伦次了:“他他……你说说,他怎么就没点骨气呢?”

自从身世爆出来之后, 金不畏就被抽了脊梁骨似的立都立不住,

为了腔子里一口气, 姿态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她再生气,脚下也有分寸, 不过用了四五成力,平日与亲卫过招可是全力以赴,也没见黎英他们嗷嗷惨叫, 跪地求饶。

独孤默不知该如何安慰刚刚被金不畏的举动给惊到的世子,想想道:“世子爷, 不如我弹琴给你听?”

沈淙洲去寻定北侯, 才开了个头提起吃空饷之事, 素来待他亲厚的定北侯就变了脸色:“谁告诉你的?”

不等他回答, 金守忠便猜了出来:“万喻最近越来越闲了,放着营里一堆事儿不做,竟不知他几时同长舌妇般爱传话了?”

沈淙洲失去父亲的时候,被定北侯接回府抚养,从小到大无论是吃喝穿戴都不曾短了他,甚至读书习武营中历练定北侯也是用了心教养的,比对世子反而更尽职尽责,故而就算是对养父有失望,可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侯爷能及时回头,切莫坠入深渊。

他苦口婆心劝道:“义父,万大将军并未四处宣扬,他怕您行差踏错,才私底下跟我通气,想让我劝劝义父。我深受义父大恩,自然盼着义父万事顺遂。吃空饷一罪何其重,义父您及时收手吧?!”

世子与定北侯向来关系紧张,最近好不容易有所缓和,但因为世子收留金不畏之事,又隐有闹崩的迹象。沈淙洲只怕自己提起世子,定北侯当场要砸东西。

定北侯吃空饷也并非近日才开始,只是一直做的十分隐秘,没想到被万喻撞破,他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你如此听万喻的话,怎不去给他做儿子?本侯做事,难道还要听你指手划脚?”

“义父,我并非此意。”

沈淙洲再三解释都无用,反而自讨没趣,白白挨了一顿骂,心情郁闷,转头就去寻世子,结果在院门口跟滚的跟泥猴似的金不畏差点撞在一处。

“不畏,你这是怎么了?”

金不畏退后一步直起身:“不好意思沈公子,弄脏了你的衣服。”他如今活的人厌狗憎,卑微之极,见谁都不自觉的矮了一截。

世子从外面回来怒气冲冲,也不知道在哪受了气迁怒于他,逮着他就揍,很吓人的样子。

金不畏想起营中传言,世子打人的时候最喜欢压着输家逼人唤爹,她大约没料到自己毫无底线,连昔日的弟弟都肯叫爹。

最好笑的是世子,他都不拿自己当人,没想到世子反而被他的举动给惊到了。

“不畏,你何至于此?”沈淙洲向来宽厚,就算从前与金不畏私底下感情不深,但总归在一个屋檐下长大,多少都有点香火情。

他曾经极为不喜金不畏的行事作派,更厌恶他占了金不语的功劳,但眼睁睁看着他落到这步田地,不知为何竟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金不畏自嘲一笑:“我出身不好,比不得沈大公子是忠烈之后,英雄满门!”

如果有选择,他也不想要苏溱溱与孙春愈那样的亲生父母。

沈淙洲一时无话,满腹惆怅,眼睁睁看着金不畏垮着双肩走了,如同丧家之犬般不知道躲去哪里。

正在此时,有琴声响起,曲调悠然华丽,轻松欢快,如同春日枝头鸟雀婉转啼鸣,晴日花开,林间有风。

沈淙洲虽是武将,不通韵律,但听此琴曲总疑心是那弹琴少年在向世子献殷勤,心里更似堵了块石头,沉甸甸坠的难受。

他进去之后故意咳嗽两声,黎英忙阻道:“世子爷最近极喜欢听阿默弹琴,沈将军稍等,容我去通报。”

沈淙洲官至定远将军,除了父亲恩荫朝廷封赏,这其中也有他屡立战功之故,不似金不畏的宁远将军水份极大。

“不急,让世子听完这曲。”

独孤默近来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世子爷心情不好的时候听听琴曲便能转怒为喜,自从听了他弹琴,连如意馆都去的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