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玉京秋(五)(第2/3页)

苏倾的眼睛微微睁大,脸“倏”地红了,脑子里骤然涌进多世的记忆,每当他这样做的时候,下一刻都会迎来暴风骤雨般的入侵的吻。

她平静坦然的眼神头一次慌乱地闪躲起来,鸦翅般的睫毛颤个不停。

江谚的指尖触到了凝脂般的皮肤,嫩豆腐一样又软又热,从他指腹滑过去,手指好像被火灼了一样。

他闭了嘴,心烦意乱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叼在嘴里。

他垂下眼,苏倾那白皙的手指也从他烟盒里飞快地抽走了一根。

“哎。”他心底窜起一道火气,冷冷警告,“是你抽的吗?”

苏倾看了他一眼,也学他把烟含在柔软的红唇间,那眼神意外地软和无辜:“你不是也抽了吗?”

她夹烟的姿势老练又魅惑,他想起陈景言的话:“抽烟喝酒泡吧,没有她不做的。”

他的眼神变得又冷又利。

苏倾手里的烟让他一把夺过去,他垂着眼,嫌恶地捻了捻她留在烟嘴上的唇印,竟然又把那根烟装回烟盒里,冷笑:“抽多了嘴张不开。”

苏倾迟疑地站在原地,心里矛盾地想,要不要让他把那根她抿过的丢掉,多不卫生。

江谚的长腿岔开,似乎不满意她走神,干净的球鞋在地上跺一跺,天台上的粉尘让他踩得腾起薄薄一层,他拿牙齿抵着烟上下摆动,含糊道:“你打火机呢?”

苏倾从怀里拿出那只打火机,原本一打开盖儿还会亮灯的,让她玩了太多次,灯都玩坏了。

她拿指头把盖儿顶开,火苗蹿出来,江谚俯身凑过来点烟,校服上的香皂味混合着他身上的浅浅烟味,拢在她怀里,她看见了他短发下的两个桀骜的发旋。

她很想伸手摸摸这头短发,手指贴在裤侧勾了勾,忍住了。

江谚俯身的时候,看见她牛仔裤口袋里鼓囊囊,竟然还揣着个单词本,两根手指顺手掸了两下:“背单词按读音背。”

苏倾让他弄得往后退了两步,红着脸“嗯”了一声。

江谚没留心她的表情。他仰头看着天,心里有点憋屈。

其实他的英语算不上好,不过因为沾了在大城市重视基础教育的光。

他真好的是数学。

苏倾见他不耐烦地掸了掸烟灰:“快点儿学会英语吧。”

台灯映照着苏倾专注的脸,晃动的笔的影子落在笔记本上,抄写的每个英语单词后面都注明了音标。

四线三格里娃娃体已经写得顺滑顺畅,乍一看,圆润的字母排得整整齐齐,像是打印出来的一样。

吴阿姨敲敲门:“热水和换洗衣服准备好了哦。”

苏倾的笔顿了一下,瞥了一眼表,九点整:“好。”

透亮的浴室里水雾朦胧,大浴缸里放好了热水,漂浮的玫瑰花瓣散发着幽幽香气,人闻着仿佛要微醺。

宽阔的大理石洗手台上整齐地叠放着浴巾、睡裙和浅粉色的内裤,在灯光的照耀下,一尘不染的洁净。

苏倾脚下踩着毛绒拖鞋,检查了一下门锁,仰头,平静隐忍地看了一眼浴室墙角的黑色摄像头。

她站在逼仄的拐角里,动作尽量小地脱去衣服,底裤从纤细的小腿上落下来,她蹲下将它拾起来,卷起来放在架子上。

这个角落是监控的死角,是她观察多日后的结果。

连毛巾一起卷在身上,她把花洒卸下来,远远地拉到了这边,快速地给自己冲了澡,花洒对着摄像头长久地冲着,也给它洗了个澡。

擦干身体,换上了干净的睡衣。走到浴缸面前,挽起袖子,把手伸进漂浮着花瓣的热水里。手在池底下摸索着,找到了阀门,水“咕”的一声漏下去。

湿透的花瓣发蔫地躺在池底,浴缸上方的摄像头,**地滴着水,依然闪烁着待机的黄灯。

苏倾吹好头发,轻手轻脚地坐回课桌前,钟表指向九点四十,房间外面一片平静,她的心扑通扑通剧烈地跳着。

在这套房子里,每晚九点的洗澡,是个定时定点的节目。她已经这样逃避了一周,她的观众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仰起头,房间里,被她拿水枪弄坏的监控,拆下之后只余几根电线,一直拖着没装新的。

上一世也是这样,晚乡猖獗的黑色势力发展到这一年,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在国家重点打击之下,晚乡头顶的乌云即将散去,他做好准备壮士断腕,忙着收回散布在各处的下线,自顾不暇,更别说欣赏她这只笼中鸟雀。

上一世的自己得知这个消息,野草般生长出慌乱和焦急。

而这一世的她,心中充满了平和,还有对自由之日的分外期待。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带锁的笔记本,小心地输入密码,本子里粘贴着许多花花绿绿的剪报。

她把本子翻到最后一页,纸上从上至下写了五个人名,一笔一划,力透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