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页)

她此刻应该感激涕零才对,在马家村不是还爱极了他,不惜千里跋涉到长安去。不是说想要去最好的酒楼,穿好看的衣裳,和官家娘子一般戴金钗步摇,如今这些都摆在眼前了,她有什么好不情愿的。

难道她真的喜欢一个没用的儒生,甘愿做牛做马为他操劳一生。

徐墨怀面色阴沉如水。“朕赐周胥奉御一职,他三跪九叩对朕谢恩,而你却偏偏不识抬举,你以为现在回去,他还敢要你吗?”

苏燕颓丧地低下头,窝在角落里彻底不吭声了,桌上的果脯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他冷冷地睨了一眼,并没有去管。

马车的窗子被打开透气,徐墨怀也好借着光看书写字,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向苏燕,提醒道:“你挡住光了。”

苏燕往一边挪了挪,仍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趴到小窗边透气,徐墨怀简短道:“光。”

苏燕实在受不了了,问道:“我碍手碍脚,陛下为何不让我回去。”

“你过来”,徐墨怀突然提笔在纸上写了什么,似乎是叫她靠近去看。

她稍稍挪了一下,象征性地动了动,他头也不抬地说:“朕让你过来。”

苏燕只好朝他靠近了一些,去看纸上写的字。

周胥没有教过,她根本看不懂。

徐墨怀看出她不认识,难得耐心了起来。“这是我的名字。”

他又在纸上写了一遍,刻意放缓了比划,问她:“看懂了吗?”

苏燕疑惑地望着他,眼神似乎在问“我学这个做什么”。

徐墨怀只跟她强调:“我再写一遍,你好生看仔细,一炷香的时间后我要考你。”

她学这种东西做什么,皇帝的名字学会了又用不上。

苏燕百般不情愿地接过笔,在晃动的马车上照着字迹临摹起来。然而这三个字学来无用,她也不肯用心,立刻就忘了笔画顺序,写几遍就开始敷衍。等徐墨怀估量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收了有字迹的纸,让她自己写一遍。

苏燕写得十分勉强,笔画顺序不对也就罢了,若有想不起来的地方便糊弄一通,歪歪扭扭不成形状。

徐墨怀仅看了一眼,就冷着脸说:“把手伸出来。”

“什么?”苏燕迷惑不解。

“手。”他语气又重了几分。

苏燕照做,手才伸出去,徐墨怀就拿起一旁拨弄香灰的铜杖打在她掌心。

她立刻收回手缩在袖子里,方才被打过的地方火辣辣得疼,让她又惊又怕地往后退。

“三个字,你错了两个。”他看出苏燕在敷衍,手下也没留情。“伸出来。”

苏燕本就焦虑不安,几次三番被人命令指教,这是她十几年都不曾遭遇过的事,如今还要因为学不会他的名字被打手心。这几乎彻底激怒了她,说什么都不肯把手伸过去,只怒气冲冲地瞪着徐墨怀,而后掀开帘子就要出去。

徐墨怀眼疾手快,立刻将她按住,同时将她双手交叉背到身后。

苏燕立刻像条被丢上岸的鱼一样扑腾,几次踢到了徐墨怀也不停下,逼得他只好倾身去压制住她。

苏燕的理智已经被烧干净了,火冒三丈地说:“我就是学不会怎么了?凭什么我要学你的名字,你不过就是看我好欺负,拿一个假名字诓我!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算了!”

徐墨怀听完脸色已经黑得不像话了,阴森道:“朕怎么不知道你这般娇气?不过让你学三个字,你糊弄朕便罢了,才打了一下手心,你便敢顶嘴了?口口声声让朕杀了你。是不是近日过得太舒坦,让你忘了自己是在跟谁说话?”

舒坦?吃不好睡不好,日日提心吊胆也能算舒坦?

苏燕连着几日身心备受煎熬,此刻像是被折腾到崩溃,眼泪哗哗往下流,一边哭一边说:“我就是不识抬举,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徐墨怀将她的脸扭过来对着自己,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就凭朕可以。”

就凭他想,没什么是他不可以做的。

苏燕愣了一下,随后继续嚎啕大哭,哭得马车外的侍卫都听到了。然而这样的哭法,他们半点也不会想到什么旖旎的事,只会以为徐墨怀是要杀了她。

那一下抽得确实不轻,她的手心都红肿了起来。

徐墨怀也不是第一次见苏燕哭,的确是粗鄙之人,哭起来半点仪态都不讲。从前在马家村的时候苏燕有只羊羔病死了,她就抱着一只死羊哭到一抽一抽的,然而当晚她就拿着菜刀把羊干净利落地剥皮下水,第二日桌上就有了肉。

当时她也是这个哭法,那个时候他只在心中冷笑。

然而这次苏燕也哭得跟要断气了一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分明他只是打了她的掌心,即便是徐晚音八岁被打到握不住筷子,也断不会跟苏燕现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