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兵以诈立

雁翎出窍,寒光映雪。

角度、力度,皆刚好。不等敌将,遥指女王。忽闻头顶一声异响,钢刀砰然燃火。但见一道火线,自上而下,如火蛇飞窜。将人马,烧成一团。

人马嘶鸣,大旗摇动。敌将引火烧身,狼嚎暴走。人马所过,飞火四溅。沾之即焚,触之即燃。扶南军心大乱。便有蛮兵破胆。若非被同伴簇拥阵前,早已两股战战,抱头鼠窜。

扶南女王,虽不知所以然。然敌受天谴,大利当前。

于是,心中大定。遥指阵中副将,厉声呵斥:“利刃袭君,引火焚身。汝等,敢捉刀一试乎!”

众副将,切齿胆寒。紧握刀柄,却无论如何,不敢拔出。

“利刃袭君,引火焚身!”

“利刃袭君,引火焚身!”

“利刃袭君,引火焚身!”

扶南女王,命联军齐声高呼。此消彼长,更乱敌阵。

“勿慌。”便有军中宿将,呵斥众将。眼看军心不稳,士气将崩。这便一不做,二不休。手臂青筋暴起,怒吼拔刀:“呔!”

嗤——

钢刀应声燃火。眨眼间,火线逆窜,连人带马,烧成熊熊火团。

主将、宿将,皆身受天谴。扶南大军,焉能不乱。

“汝等,敢捉刀一试乎!”

“汝等,敢捉刀一试乎!”联军呼声更盛。

副将中,另有数人,被逼拔刀。毫无意外,烧成火球。

神鬼庇护,“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

余下诸将,滚鞍下马。跪地举刀,以示臣服。

“我等愿降!”

“我等愿降!”

须臾,扶南兵卒,跪满阵前。

本以为,必是一场血战。岂料,兵不血刃,联军完胜。

扶南女王,惊喜交加。

托言神鬼,未知而惧。譬如当年困龙台上,见尸兵破土而出,便是北地豪侠,亦惊惧而走。猛将高览,更吐血坠马。谓肝胆俱裂,如何能捉刀再战。

然待谜底揭开,不过是提线人偶。引营中兵士围观,无不哄堂大笑。惧意全无,战力复生。

可比,此情此景。

多年前,蓟王南征。假曼衍鱼龙术,行火兽攻城。林邑老王,登城窥见,当即破胆。倒地昏死。是夜,便撒手人寰。蓟王不战而胜。

林邑蛮,至今闻炎船色变。不敢再反。

如蓟王所言。之于未开化之徼外蛮夷。假神鬼之术,事半而功倍。

《十七史百将传》:“孙子曰:‘兵以诈立。’(耿)恭以毒药傅矢,而谓‘汉家箭神’。又曰:‘出其不意。’恭扬水以示虏,而围解是也。”

所谓“引火上身”,不过法烛而已。原理于火柴同。奋力抽刀,摩擦引火。扶南女王所赠将官甲,皆暗设机关。寻常捉刀,机关不显。奋力一拔,正中下怀。其中关窍,匠心独运,举重若轻。又岂是一众化外蛮夷,能够窥破天机。

“报——”正当联军打扫战场,收押战俘。便有斥候来报:“岭南从事,另有锦囊。”

扶南女王,取书细观,这便叹服:“从事,真乃神人也。”

这便默记于心。依计行事,不提。

扶南国都,“城去海五百里”。蓟国横海先艂舰队,已封锁西蛮湾。经由云壤港,可源源不断,运兵登岸。

更有甚者。先前,象林令董和,于苑中立九城一港:香澳、芹渤、柴末、真森、宁琼、新野、镇濮、龙川、镇江,及云壤港。九城之中,论备要冲,镇濮居首。

因扼兰仓,水路要冲,故取震慑百濮之意。然城如其名,过于强势。蓟王遂异名:“南荣”。意为,“南方之地”。

南荣,因兰仓水而兴。渐于九城之中,崭露头角。假以时日,当为苑中第一雄城。且经南荣西行,顺下枝津。一日可至,扶南王都。

传闻。扶南女王柳叶与混填,共生七子。七子长成,分封城邑,各自称王。柳叶又令七子领兵,兼并数国。辟土数千里,立“混氏王朝”。

今,数千里国土,皆为篡位王所吞。篡位王范蔓,勇健有权略,复以兵威攻伐旁国,咸服属之。自号“扶南大王”。

一山不容二虎。“三南天王”当面,还有何人敢称“大王”。

且据柳氏自言。柳叶、混填,夫妻共治时。扶南便遣使入汉,纳贡称臣。既为臣属,王位岂可私授。无汉廷策封。范蔓篡位自立,已是大逆死罪。更自号“大王”,十恶不赦也。

七王子城,亦为其所占。因南荣,近王都。故篡位王,欲迁都以避。然却绝口不提,遣使入象林,自去封号,北面谢罪。终归,谋反之主,篡位之君。未能稳坐江山,传承有序,绝不敢示弱于人前。唯恐被群起而攻之。

稍后。史上范蔓姊子,范旃(zhān)。将二千兵,又篡舅父范蔓,自立为王。待坐稳大位,二代扶南王范旃,遂于赤乌六年(244)十二月,遣使东吴,“献乐人及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