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翌日无事,容离在院子里坐了大半日,到傍晚时,那单家大姑娘不知去了哪儿,竟未上桌吃饭。

单栋皱眉问:“挽矜向来懂事,今儿是跑哪去了?”

单金珩望向单筠:“她可有说过去哪?”

“姐姐说是出门办些事,吃饭不必等她,她在外边吃了再回来。”单筠低着头,目光闪躲。他本就一副流里流气的打扮,这一闪躲起目光,怪有些贼眉鼠眼的。

单金珩冷起声:“胡闹,一个姑娘家,出府这么久不见回来,也不差人回来说一声。”

单筠抬起眼,目光摇摆着,“姐姐定会早些回来的,爹便莫要担忧了,她总归不会在外边太久,许是遇上什么相熟的人,便多说了几句。”

闻言,单金珩神色不悦地点了一下头。

容离早知那单府的大姑娘不大待见她,又思及先前从三个丫头那听到的只言片语,想来这单挽矜是去找道士来做法了,还东遮西掩的,好似做法这等事见不得人。

以往在祁安时,容家说请大师便请大师,从未对外掩瞒,报酬给多给少罢了。

容离执着筷子,慢条斯理地嚼着菜,一声也不吭。

华夙在她身侧站着,淡声道:“单家那丫头怕是打了什么主意,她不同府上的人说,也不知是在顾虑什么,总不该是怕单金珩说她尽琢磨些歪门邪道。”

容离不解,若猜准了会被责怪一番,为何还要瞎折腾。

待这饭吃完,单挽矜仍是没回来,单金珩面色越来越沉,“挽矜同谁一起去的,这天都要黑了,还未归府,府上就没一人知道她去了哪?”

单筠低眉敛目,畏畏缩缩的,平白添了几分鄙俗,“不知,她未同我细说,想来也该回来了。”

自家的孩子,单金珩又哪会看不出他在遮掩,当即道:“你们姐弟二人莫不是有事瞒着我。”

单筠忙不迭开口:“不曾瞒过爹娘,况且……有何好瞒的,总归不会是在外做坏事。”

单金珩厉声道:“一个姑娘家还能做什么坏事。”他越想神色越沉,脸黑得厉害。

华夙在边上轻嗤,“作恶还分是男是女?”

容离执筷的手一顿。

“好了。”单栋皱着眉头,“又不是头一回到皇城,还能走丢不成。”

单金珩摇头,“近段时日边隅不大安稳,似乎有敷余的人混了进来,我哪是怕她走丢,是怕她被拐了去!”

单栋无奈道:“敷余的人要想混进皇城可不容易,哪能为了拐个丫头暴露行踪。”

单金珩道:“爹,你是不知敷余的人有多凶蛮!”

“不必如此慌张。”单栋道。

单金珩的夫人是个面善的,看着温温润润。她见自家相公一脸急色,只好道:“我方才看见挽矜的丫头就在屋外,她难不成是独自出的府?”

单金珩黑着脸把伺候单挽矜的婢女喊了进来,瓮声瓮气说:“你家姑娘到哪儿去了?”

那婢女瑟瑟缩缩站着,战巍巍道:“姑娘不让奴婢跟着。”

华夙饶有兴致地听着,“自个儿出了府,还让婢女在这守,莫不是想让这婢女替她探探风头?”

容离哪会应她,眼一抬便睨了过去。

左右问不出什么,单金珩只好作罢,“罢了,迟些若还是见不着人,再出去找,住了十数年的皇城,总不会忘了路。”

华夙一哂,“你刚来数日都未说认不得路,这单家大姑娘哪会连家门往哪儿开都不知道。”

容离咽下最后一口饭,在喝了一口汤后,捏着帕子擦净了嘴角。

出了厅堂,小芙紧紧跟上自家姑娘,小声道:“空青去熬药了,姑娘这段时日未喝过几顿,但观面色不差,想来这药差不多能停了?”

容离颔首,早些年多喝一口汤药便难受,现下喝药跟饮水一般,好似什么苦味都尝不到了,这药停不停的,于她而言似乎不甚重要。

华夙却在边上说:“凡间的药少吃些,还不如我一口鬼气来得有效。”

容离心觉纳闷,早些时候,这鬼明明连鬼气不愿多予她,说什么凡人承多了鬼气是要折寿,莫不是得知丹璇的离奇身世后,觉得她也并非凡人,多承一口鬼气也无甚要紧了。

可她对自个的身子还不清楚么,这凡人皮、凡人骨的,受不得冷又忍不得热,不是凡人还能是什么东西。

小芙欲言又止,分明有什么话想说,双眼克制地往周遭瞄着,过了一阵才道:“那单家大姑娘先前说要给咱们驱鬼,也不知……是不是找法师去了。”

“白柳这段时日惶恐不安,来个法师做做法事也好,省得她汗都不敢出。”容离轻声道。

小芙抿了一下唇,“话这么说虽是没错,可单家姑娘觉得咱们带了晦气过来,这未免太不敬重人了,且不说她还要唤姑娘一声表姐姐。”

“这些话说过一次便莫要再说了,单家姑娘也是好心。”容离轻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