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别了,蒙特斯潘夫人(下)(第2/3页)

贡德兰先生想要试探一二都被严厉地责备与警惕了,很显然,这是蒙特斯潘夫人的逆鳞。巴黎与凡尔赛的人只能知道她与国王有个儿子——蒙特利尔公爵奥古斯特。

贡德兰先生没说什么就回去了,他想,可能就算是蒙特斯潘夫人被国王驱逐出凡尔赛了,她也不会回到他与妹妹身边。

这十几年里,对这对兄妹来说,蒙特斯潘夫人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一个名字,对兄长她更是一柄悬挂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他担心如果蒙特斯潘夫人在国王这里拿到了更多的权势,或是更进一步,彻底地迷惑住了国王,他和妹妹的生命都要受到威胁。

虽然这么想,但贡德兰先生依然以为……她至少会有一点悲伤的。

蒙特斯潘夫人如果一见到他们,就大叫大嚷,歇斯底里,他都不会太难过,也不会如现在这样恐惧,但她……她在没转身的情况下就猜到了证人是他们,并且迅速地做出了“正确”的反应——意图用眼泪与呼唤来打动他们,接下来可能还会做出另一番情深意切的表演……在仆人这些低等人的证言不被承认的年代里,他们可能是仅有的两个证人。

无论是什么,只要能够让他们动摇。哪怕一瞬间就足够了,蒙特斯潘夫人自信自己可以就此找到突破的空隙。

没想到的是,贡德兰先生不为所动,还第一时间按住了可能被她蛊惑的妹妹,至于国王的命令,更是及时又合理。

接下来就不用再说什么了,这两个孩子当时虽然还很小,但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可怕了,又带来了长期的影响——“我每个晚上都会在噩梦中重演这一幕。”贡德兰先生平静地说,他的妹妹对这件事情的记忆也十分深刻,他们互相佐证,说出对方没有看到的东西,补充一些细节,就连蒙特斯潘夫人当时袖口所用的蕾丝样式都记得一清二楚,简直就是……将现场重新摆在了人们的面前。

“她……倒是当机立断……”维萨里沙哑着喉咙说道,烟碱藏在了蒙特斯潘夫人的写字台里,那时候她刚写好给蒙庞西埃女公爵的信,听到丈夫回来了,就往一旁小桌上摆着的酒里下了毒——蒙特斯潘侯爵匆忙赶回来,一路上又是燥热又是焦急,一看到就马上喝了一大杯——激动的情绪与在剧烈运动后愈发汹涌的血液使得烟碱更快起效,几分钟后他就在愤怒和不解中死去了。

因为不幸的侯爵当时身边没有其他的亲人,仆从几乎全都被蒙特斯潘夫人收买,孩子又小,兼之在这个时代,没有完全的医疗系统,人们也不能或是不懂得如何正确地对待自己的身体——穷人们缺少油脂与蛋白质,富人又太多,在四五十岁死去的人不在少数。

就算有人对侯爵的死因生疑,当时的医生也看不出所以然来——侯爵的嘴唇和指甲不发黑,嘴巴里没有苦杏仁味儿,也没有口吐白沫,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怎么会是被谋杀的呢?他们最多能够得出侯爵是因为长途跋涉过于劳累,又因为与夫人争执,导致胆汁变浓,血液过热而猝死的。

当时路易又正在打最紧要的一仗——就是对佛兰德尔的战争,除了突然少了一个过于多情的下属的卢瓦斯侯爵,没人会去记得这个名字,后来就算卢瓦斯侯爵想起来了,也没有想到——那时候蒙特斯潘夫人还没来巴黎呢,就算来了,她也没有理由要谋杀自己的丈夫。

卢瓦斯侯爵并不知道这世界上也有不愿意让自己的妻子成为王室夫人的人。

只是从两个孩子的证词来看,蒙特斯潘夫人甚至不曾有一丝犹豫——她都没考虑过也许侯爵能够被说服,就下了毒。

有证人,也有证据,路易先让两个孩子退下,然后就重新召回了蒙特斯潘夫人。

“我想我不用多说了,”路易温和地说:“您有罪,夫人,您谋杀了您的丈夫。这桩罪行,您是无论如何都没法解脱的。”

“我不认罪……您的证人那时候……都是孩子,十几年了,他们也许会弄错,陛下,也有可能……他们被我的,或是被您的敌人收买了,才来诬陷我……那具尸骨也是……陛下,求您啦!我不认罪,这不是我做的!看在我为您做事的份上,看在我们的儿子份上!可怜可怜我吧,我是无辜的哪,陛下,您要公正,您本该是公正的!!”

路易突然笑了,蒙特斯潘夫人的眼睛里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您以为您很了解我,是的,夫人,”他放下手中的卷宗,厚厚的书页已经翻到了最后一张:“我异常看重规则,对人,对非人,对整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我希望它们能够有条不紊,纹丝不乱地延续下去,法律是其中一件极其重要的配件,所以就算是我,我也不希望凌驾在它上,是的,我愿意接受它的制约。”他安抚地给予大臣们一瞥,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