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国王的爱(第2/3页)

见到邦唐没有把他带到国王通常接见大臣的会议室,而是距离国王寝室更近的小房间时,奥尔良公爵不由得也生出了侥幸之心,也许路易只会对他生上几年的气,之后他还能获得宽恕,回到凡尔赛宫?这样的想法持续到他走进房间,国王身着常服——宽松的亚麻衬衫,外面披着皇室蓝色的丝绒外套,与国王显示给民众和大臣的不同,私下里的国王并不喜欢过于享受,像是那件外套上的扣子,都只是用贝壳磨制而成的,虽然闪亮,但绝对无法与宝石或是珍珠相比。

奥尔良公爵的心中突然被无边际的内疚占据,要说为国家牺牲,难道他的王兄就没有吗?路易时常自嘲自己是个木讷无趣的人,那是因为他必须将所有的心力都扑在国事上,他的私人情感被无数次地退后,任何时候他都必须将法兰西的利益放在最前面——也许会有人指责他冷酷无情,但那里面绝对不会有奥尔良公爵。

另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他的心头,他们依然在这个房间里见面,是否是路易有意如此,想要用他们的感情来改变他的想法?奥尔良公爵承认,他确实在动摇,一想到王兄会对自己露出轻蔑的神色,或是索性无视,他就绝望地想要去自杀。

路易看到菲利普来了,就抬了抬手,让他在自己面前坐下,而后他没有多说什么,随手将一份文件塞到了奥尔良公爵的手里。

奥尔良公爵下意识地打开看了,第一遍的时候他觉得这是因为自己过于痛苦纠结而产生的幻觉,第二遍他觉得可能是自己误解了信中的意思,第三遍他甚至以为这是一个恶劣的玩笑,直到第四遍,他才从恍惚中脱离出来,他看向国王,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怎么了,”奥尔良公爵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不高兴吗?”

奥尔良公爵抬起头,看到了王兄明亮的眼睛:“我还在想着怎么再拖延几天,幸好……”

他没能说完之后的话,因为奥尔良公爵已经扑了上来,把他紧紧地抱住了。

……

邦唐挥了挥手,让房门外的侍者离开,毕竟奥尔良公爵和国王都不是一个三岁,一个五岁的孩子了,两个健壮的成年男性紧紧地抱在一起的场面本来就不够美观,更何况奥尔良公爵还在泪流满面,不断地嘀咕着我以为哥哥你要生我的气了,而路易十四也只能艰难地一手撑在椅背上,一手安慰地抚摸对方的头发和脊背,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眼睛则无奈地望着天花板。

奥尔良公爵应该记得他有六尺一寸,并且重达一百五十磅,而且距离可以撒娇的年龄快二十年了吧,邦唐实在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走过去提醒公爵先生——他应该这么做的,因为就在几秒钟后,一声不祥的喀嚓声从国王的尊臀下响起,如同天鹅颈般优美细长的椅腿确实让人喜欢,但它似乎无法在只有两根的情况下承受一对儿强壮男士的碾压……

它断了,法兰西最尊贵的两个男性一起被摔在了地上,如果不是地上有厚厚的地毯,后天的宴会可要好看了。

邦唐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不像是幸灾乐祸,而是在为大郡主高兴——他先将国王从奥尔良公爵的胳膊肘下拖出来,而后再帮助奥尔良公爵从被带倒的桌子下挣脱出来,奥尔良公爵始终死死地握着那份文件,就像是握着女儿的幸福,“那么……”他刚从桌子下面爬出来,就迫不及待地说:“我可以去召集大臣吗?陛下?”

“去吧,不,等等。”路易难得地不顾形象,龇牙咧嘴地说道:“邦唐,你先叫瓦罗·维萨里来,让他带点药水过来。”他身上有不少地方都疼得厉害,想来奥尔良公爵也不例外——在跌下去的时候,奥尔良公爵明明是在他上方的,却还在最后的一瞬间试图挡在他与地面之间,虽然没完全成功,但也是狠狠地摔在地上,并且被沉重的桌子砸了的——这时候的桌子都是实心硬木的,在重量和硬度上和金属也没什么区别。

宫廷里的流言已经够多了,实在是不需要加上兄弟阋墙,甚至不顾颜面,相互斗殴到鼻青脸肿这种令人惶惶不安的传闻了。

瓦罗·维萨里飞快地赶到了,鉴于他的身份,他的房间虽然小,但距离国王实在是很近,他仔细地查看了国王身上的伤痕,就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来:“梅林佐证,”这个可恶的魔药师说道:“陛下,您今天的伤势,竟然比您在战场上受得还要严重些呢。”

路易给了他一个白眼。

说真的,虽然瓦罗也一直在阻止自己的女儿进入宫廷,但蒙特斯潘夫人对国王的了解,还真要感谢他和莫特玛尔公爵两人的“劝诫”,标准的事与愿违,路易都不知道应该感谢他们还是应该迁怒,瓦罗·维萨里与莫特玛尔公爵似乎也意识到这点,所以近来很少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