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新阶级(第2/3页)

特蕾莎王后是知情人之一,她微笑着晃动扇子,“是的,伊丽莎白,”她说:“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叫他一声表弟。”只是她很快地补充道,“当然,在他还是科隆纳公爵的时候不能。”

“我们应该重新见一见,等到所有的事情结束之后。”伊丽莎白公主开朗地说道:“我知道您的父亲,他是一个英勇的好人,欧根·莫里斯。”

小欧根动了动嘴唇,眼神黯淡,他当然也知道现在欧根·莫里斯,他名义上的父亲在战场上博得了他母亲奥林匹娅曾经渴望过的那些荣耀与钱财,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了,只是不知道身在六尺之下的奥林匹娅·曼奇尼有没有为自己的贪婪浅薄感到懊悔。

“你现在应该去吻大公主的手,以感谢她对您父亲的赞美。”路易假装没有看出小欧根的异样,就像是对待一个令人欢喜的孩子那样,轻轻地推了推小欧根:“去吧,勇敢些,你可是要成为将军的人。”

这句话让伊丽莎白公主不禁莞尔,她继承了母亲的深发色,但皮肤雪白,在从车窗投进来的阳光中就像是上好的瓷器,她向小欧根伸出手:“你也有意为国王效力,加入军队,有如你的父亲?那么我是应该让你吻我的手,我感谢所有为法兰西的事业献出力量的人。”

于是国王与王后就看着小欧根有点笨拙地吻了大公主的手,他的脸红了,眼睛却在发光。

国王的马车总是在所有人前面,在车道两侧,冬青之中,是白色与粉色的玫瑰树,它们被装在巨大的瓷缸里,瓷缸是靛青色的,表面如同涂抹了油脂一般光滑明亮,需要两个成年男子才能环抱——之前的法国国王,英国国王,西班牙国王,甚至是奥斯曼土耳其的苏丹也没法拥有这么多的大缸,因为巨型的瓷缸很难从遥远的东方一直运到欧罗巴,还是这样惊人的数量。

但几年前,巫师们意外地在里摩日,也就是凡尔赛大部分工匠的来源地,发现了制作硬瓷所需要的高岭土,于是法国的瓷器发展史终于补上了最后一环,才有了现在人们看到的玫瑰大瓷缸,人们一边啧啧称奇,一边被这份豪奢深深打动。

在国王决定下来走一走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是王太后与蒙庞西埃女公爵,之后是奥尔良公爵与他的妻女,再往后才是国王信重的大臣与将领,没人能够走到国王身前去,国王一直挽着“科隆纳公爵”,没人怀疑科隆纳公爵的身份,他们的视线偶尔掠过国王身后的王后与王太子,猜想国王是否有意正式承认这个国王之子。

他们的想法全在路易的意料之中,要转移这些趋炎附势者的注意力从来就是这么轻而易举,国王对科隆纳公爵的亲密态度一直延续到第三天,他们一直从泉池雕塑那里走到大运河的尽头,大运河与塞纳河连接的地方是一片矮树林,一到这里,科隆纳公爵就向国王请求去狩猎——他和侍从们才离开人们的视线没多久,就传出了一阵叫嚷声——科隆纳公爵从马上跌下来,折断了腿。

……

人们都以为,单凭国王之前显示的恩宠,他可能会暂停一些庆祝活动直到公爵痊愈,但国王似乎没这个意思,于是宫廷里的人也表现得就像是科隆纳公爵夫人和科隆纳公爵从未出现过,就连他们的名字也鲜少有人提起——在第五天,国王去了比邻凡尔赛的里摩日城区,这个城区虽然叫做里摩日,是因为它是从里摩日人在这里逐渐发展形成的集市拓展而来的,去过佛罗伦萨的人会感到有点熟悉,因为这里和佛罗伦萨那样,底层都是各式各样的商铺,上层或是仓库,或是卧室。

路易还记得他在少年时去过的红孩子集市,那时候为了安全和体面,集市里的商贩和顾客都是官员的家眷假充的,在凡尔赛却没有这个必要,因为这里最多的就是忠诚于国王的士兵。他们大多穿着深红色,皇室蓝或是黑色的制服,昂首挺胸地走在街道上,他们身边的女眷身着露出了层层叠叠衬裙的长裙,外面披着无袖斗篷,手持精致的小伞,和他们走在一起的普通人,小商人、工匠甚至农户都没有露出畏惧之色,因为这些士兵和军官之中的大部分人有着和他们一样的出身,也许与他们擦身而过的一个军官就是另外一个人的表兄或是堂弟呢。

这里的普通人,看上去也要比其他地方,包括巴黎人更时髦和富有,不仅仅是因为凡尔赛宫,国王的玫瑰花田和工坊,还因为在佛兰德尔与荷兰之战中,每个士兵都获得了国王所承诺的丰厚回报。又及,他们只要还在军队里,就能够继续拿到俸金,俸金的数字足以支撑起一个多子女的家庭,即便他们在战争中受伤或是死去,也有抚恤金和赏赐,他们的家人无需担忧之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