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贪婪(第2/3页)

当然,这些商人出身的包税官员,为了谋取利益,能够将平民们盘剥成什么样子就不必多说了,而平民们只知道他们是国王的官员,就算有些人知道其中内情,但向商人们借贷的不正是国王吗?国王们因为打仗和享乐而欠下的债务会什么会要他们承担?

在这样的思想下,愤怒与不甘的情绪是很容易被累积起来了,一旦到了溢出的点,它们引燃的熊熊大火能够轻而易举地烧掉一整个国家。

……

当然,现在的法国国王已经没有了这种担忧。

在阿姆斯特丹市政厅的市民大厅里,桌椅都被撤走,里面堆积着数以百计的橡木箱,这些箱子边角都有铁条加固,带锁,不过现在它们都打开着,里面堆满了黄金与白银,有些是钱币,有些是块或是条形,阳光从玻璃窗投入室内,照亮了它们,金银特有的质感与光泽让拉瓦利埃尔夫人屏住了呼吸,这种感觉在她身上是第二次,第一次就是她被带入卢浮宫的时候。

“是吧,”路易说:“这不是全部,但我一直就想知道,在一万五千艘商船带来的财富中散散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你觉得怎么样?”拉瓦利埃尔夫人忍不住回头问道,她面颊嫣红,眼睛明亮,在这之前她从未露出过这种笑容和态度,虽然不曾抱怨,但人们一看就知道她不快乐,但今天,那种阴郁与更多令人不安的东西都离她而去了,即便不够娇媚的面孔也显露出了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应有的光彩。

“好极了,我的夫人。”路易说,在之前的几十年里,荷兰人几乎将大海视作了自己的牧场,他们的商人就是最好的牧者,他们不断地从贸易的羊群中汲取鲜血,反哺自身,让这个狭小的国家逐渐变成了现在这个庞然大物——挪威的木料、丹麦的鱼、波兰的小麦、俄罗斯的皮毛、意大利的葡萄酒、法兰西的陶瓷与蕾丝、阿拉伯与南亚的香料、印度的棉布,佛兰德尔的呢绒,还有瑟里斯的丝绸……都成为了荷兰商人手中的砝码甚至武器,他们以积累起来的财富和信誉开办了阿姆斯特丹银行,商人们的货物需要在这里定下价格,贸易公司的证券要在这里开价,甚至国王与皇帝们的借贷也都是在这里被确定下最后一个数字的。

现在这里属于路易了,属于法国国王——虽然约克公爵认为自己应该有权利得到其中的一部分,但路易的使者只说了一句话,他就决定不再这里徒然地耗费时间和口舌,匆匆回伦敦去了——希望他回去的时候,正好可以赶上王后生产,这样他就能第一时间目睹自己侄子的出生了,路易坏心眼儿的想到——单单现在打开的箱子,就足够偿付他对佛兰德尔,对荷兰两场战争的所有费用了,正如他承诺的,所有参与了对阿姆斯特丹之战的士兵,都能在钱囊里装满了金币和银币后凯旋而归。

哦,忘记说了,柯尔贝尔和他的下属正在飞速赶来,路易在心中思忖到,这位实质上的财政大臣一定会欣喜若狂——国王抵押了枫丹白露的举动他也算是秘密证人之一,在整个过程中他都是一副随时会昏厥过去的样子……而起自从那天后,我们可敬的柯尔贝尔先生最后的几根头发也脱落了,幸而这时巴黎已经开始崇尚戴假发,他才得以在廷臣面前保有尊严。

固然战争能够轻而易举地让一个国王倾家荡产,但收益无疑也是相当可观的,问题是……卢瓦斯侯爵虽然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搅国王,却还是不得不询问国王想要如何处理那些可能比柯尔贝尔来得更快的商人与银行家们——他们有一大部分资产都投入了阿姆斯特丹银行与证券交易所,现在它们都归了法国国王,他们必然会心焦如焚。

路易可以不承认,这样会有数以千计的商人和银行家彻底被摧毁,更多人损失惨重——毕竟之前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贸易总额占据了全世界贸易额的一半,但路易会这么做吗?不,他不会涸泽而渔,如果只是为了领地,荷兰并不值得他如此孤注一掷,但问题是,他也不能就这么打开金库的大门,让人们随心所欲地兑换钱款——荷兰如今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公信力,阿姆斯特丹银行就是一个空壳,他若是退让,就会形成可怕的大挤兑,只怕这里的贵金属还不够兑换——毕竟还是有款项在外面流通的,他甚至不能开启证券交易所,一旦打开,大部分证券的价值就会如同从堤坝上退下的潮水那样疯狂地跌落。

“让他们去巴黎,”路易俯下-身体,从箱子里抓起一把金弗罗林,而后打开手,让它们从指缝间落下去,一时间,清脆动人的声音不绝于耳:“去法兰西王家银行兑换他们的债券。”